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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痣

时间:2012-01-15T17:13:51.317+08:00 [爱情故事]
第一次去的时候,师弟的酒吧还没装修好,郁非背着双手在门口站了很久,才从那种熟悉的头晕目眩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这儿应该挂一把吉他,"郁非说。  "是啊,还没来得及挂上去。"  "蓝色的,断了两根弦的,"郁非喃喃自语。  "对啊",师弟正忙着接音箱线,突然停下来奇怪地问:  "你怎么知道我找到一把蓝色的断了两根弦的破吉他?"  郁非苦笑了一下,心里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郁非常常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对某件东西、某个人、某个动作有一种非常熟悉的、能够洞察细节的感觉,彷佛是前世或是梦里多次见过,接着就是难以忍受的头晕目眩。一走进这间还在装修的酒吧,无论是朝向、色调还是物品的摆放,都让他觉得似曾相识。这种感觉折磨他很久了,为此还专门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而全面的检查显示身体各方面都很健康,平常也没有什么不适,郁非只能不了了之了。有时候他会突发奇想,怀疑自 己是不是当过所谓的"污点证人",被洗脑后安排到这个城市重新生活。  师弟是郁非学架子鼓时的师弟,郁非没来由的喜欢架子鼓,所以很认真的拜师学艺,但他打鼓时总喜欢把一个长音打成一连串短音的叠加,这样在打一些节奏强烈的音乐时就没了架子鼓气势磅礴的特点,还常常把乐队其它人的节奏都打乱了,而在打舒缓的乐曲时,又因为变化太多而带上了一种--按师父的话来说就是"妖异"的气息。师父纠正了多次他都改不过来,所以学了一段时间后就被师父赶走了。师弟则成了一名不错的鼓手,组织了自己的乐队,还办起了这家酒吧。  虽然没学成,但郁非还是喜欢打鼓的感觉,手痒得不行了他就来师弟这儿找客人不多的时候过过瘾,本来他学架子鼓的的目的也是自娱自乐。  所以那天郁非又去了。  酒吧里客人已经很多了,乐队和一个郁非不认识的女歌手正在合作一首委婉的情歌。郁非要了啤酒坐在一个角落。前几天郁非听师弟说过请了个新歌手,想必就是她了,因为坐着看不出身高,苗条倒是挺苗条的,声线柔和中带有一定的穿透力。郁非眯着眼睛听歌,心里在想象鼓手的动作。  "如果全世界我已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却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全世界我已可以忘记  只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哪里……在哪里……"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来,郁非向刚放下鼓棰的师弟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算是打了招呼,目光转到歌手身上时,忽然如遭雷殛般的呆住了,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这次来得异常猛烈:两腿并拢斜坐在高脚凳上的姿势,略低的头,一头染成金色的长发松松的披散下来半遮住带着笑容的脸,左手握着麦克风抵在胸前的样子,还有那鲜红的演出服,迷离的背景灯光……  手中的杯子无声无息地掉在厚厚的地毯,郁非捂着脸低下头,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太熟悉了,这一切我太熟悉了!五颜六色的灯光似乎都在强烈地旋转起来,酒吧里喧哗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背上的汗一阵阵的冒出来,心底没来由的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她的右掌心一定有一颗痣、泪滴状的、淡褐色的痣……  师弟走过来关切地问怎么了。郁非摇摇头说没事,突然有点头晕,酒喝猛了可能,你把刚才那首歌的谱子拿来我看看。  "是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最近很流行的,你没有听过?"师弟说。  郁非没有回答,默默的看了两遍后,走进乐池用他那种"妖异"手法开始演奏这首曲子,那个女歌手听了一会儿,她的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情,歌声从低到高慢慢加入进来,和郁非的鼓声丝丝入扣,就象曾经排练过很多次一样默契。郁非闭上眼睛听着她婉转的歌声,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手中的鼓棰如不受指挥般的,自由而灵动。一首曲子打完,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从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中摆脱出来。  师弟大加赞赏,说听他打了这么久的架子鼓,今天这次最有味道。那个歌手也走了过来,师弟介绍说:"这是昙花,这是我师兄,非哥。"  "郁非。"郁非点点头算打了招呼。  "非哥的鼓点和手法很有特色。"昙花笑嘻嘻地说。  "特色个屁,我师父说是妖气。"师弟边给大家倒酒边头也不回地说。  大家都笑了起来,郁非边笑边掏出烟来散了一圈,昙花也接了一根,摸出个漂亮的打火机"叮"的一声点上火,一股淡淡的烟雾从嘴中缓缓飘出,手法纯熟。  贝司手大明一脸坏笑地凑上去,"昙花,打火机让我看看。"  "去去,"昙花一手拨开大明,另一手利落将打火机揣进口袋,"打我这打火机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我不知道啊。"  郁非仔细地看着昙花,她已换下了刚才穿的那套鲜红的演出服,白衬衫,水磨蓝的牛仔裤,皮肤极好,按书上的话来说也是"洁白有姿"了,干干净净的脸上居然连口红也没有,若不是一头飘逸的金发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简直就是个学生。  昙花看见了郁非的目光,歪着头笑了一笑,露出细如编贝的牙,郁非赶紧转开目光,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心里回忆着是否见过这个女孩,没注意到昙花的眼中也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那天晚上郁非睡梦中总觉得听到昙花打火机清脆的"叮"的声音。  尽管西湖边的桃花、樱花、梅花都已赛着劲儿似的开了,杭州的三月天气还是寒意颇重,时不时的落几点雨。郁非缩在自己书店的角落里看书,手上暖暖地捂着一杯铁观音,尽管杭州的龙井天下驰名,他却还是喜欢红茶,喜欢那种酽酽的、暖暖的感觉。天冷,书店里顾客稀少,只有音箱里的"加州阳光"在低缓的响着。  "大老板,真会享清福,满城下雨,只有你这里阳光明媚啊。"  店里暗,郁非揉揉眼睛才看清背着光站在门口的昙花。  "哟,你怎么来了?"郁非接过昙花手里的伞,"这么小的门面你都找得到?"  "你师弟给我的地址,来找几本书看看。"昙花穿着厚厚的深蓝色羽绒衣,依然是素面朝天,依然是歪着头笑,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郁非招呼她坐下,昙花自己倒了茶一饮而尽。  "好茶,这天气,热热的喝一杯,一身都暖和了。"  "今天有空看书了?"郁非摸出烟递上,昙花不接,  "感冒了,声音还哑者,不能唱歌了,和你师弟请假了,"昙花又喝了杯茶,走到书架前看着书脊,"晚上不去酒吧,没事干就想看书呗。"  "好啊,看书好,肯看书买书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要什么书尽管挑,给你优惠。"  "瞧你说的,念念不忘你的生意,我偏要光看不买,怎么样?"  "那也没办法,谁叫我们是熟人。"郁非一脸痛心的样子,那日初逢之后在酒吧又见过几次,已经和昙花混得颇熟。  昙花半侧过脸来看着郁非,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熟人?哎非哥,我们以前见过吗?怎么那天在酒吧一见到你就觉得眼熟?"  "也许见过吧,说不定是前辈子",郁非觉得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不知不觉的脱口而出,赶忙低头吸了口烟掩饰着。  "前辈子,前辈子?"昙花轻轻的重复了两遍,转过身专心挑书,不再说话。店里安静下来,"加州阳光"依然在轻轻徘徊,郁非冷似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尘埃落定》卖完了,家里好象还有,这几本你先看吧,什么时候回家找找给你送酒吧去。"郁非边按计算器边说,一边眼睛被香烟熏得眯了起来。  "我这几天可能都去不了酒吧了,有了拿我家去,"昙花滋啦滋啦的画了张地图,"离这不远的,找不着就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本店信誉一流童叟无欺,送货上门不另收费。"  雨停了,天却越发的冷,铅色的云层低低的压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下雪的样子,一会儿功夫地上就积了一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郁非想了想又带上一本自己喜欢的《挪威的森林》,怀里揣着书,脚步声在雪地里沙沙地响着。  屋里开着空调,小小的居室里暖融融的,昙花笑嘻嘻的开门,郁非放下书,使劲抖着身上的雪。  "这屋里屋外的,新旧社会两重天呐。"郁非抬头四处打量,屋里空荡荡的,正中摆着一张小几,周围大大小小的散落了几个座垫,没有椅子,墙角摆着个鹤形香炉,正袅袅吐出香雾。  "欢迎你加入新社会人民的阵营",昙花捧出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寒夜客来茶当酒,倒好象专门为你写的。"  "还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呢",郁非在座垫上盘膝坐下。  "多谢非哥夸奖,我可不敢当。"昙花不觉低头看自己的双手,那一瞬间,郁非清晰的看到她右掌掌心那颗浅褐色、泪滴状的痣,眼睛象被烫了似的,头晕目眩的感觉汹涌而来,郁非赶紧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你怎么了?"昙花的声音遥远却清晰。  "没事,有点头晕,"郁非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尽量口气平缓地说,"可能是内外温差太大了"。  "不会是见了美女就头晕眼花吧?"昙花凑过来,细细看着他的脸。  "不知道,也许吧",郁非无声的笑了笑,"昙花,你信不信,那天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猜到你的右掌心有颗痣。"  "这么神?那么也许真的是前世见过了,"昙花浅浅的笑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看手相的说这颗痣是我的爱情守护神。"  头晕目眩的感觉终于过去了,一睁眼,正好看到昙花低头看手,衬衫的领口微开,露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郁非赶紧抓起茶杯,灭火似的连喝了三杯。  "一杯是品,两杯是饮,三杯可就是牛饮了,你这般喝法,就不怕唐突了佳人?"昙花看他喝,似笑非笑的。  "牛饮又如何,牡丹花也不过是牛嚼的",郁非已恢复了常态,又伶牙利齿起来。  "好,答得妙,我都无话可应了,"昙花继续斟茶,"不愧是开书店的,对了,你怎么会开起书店来?赚钱多?"  "本来嘛,毕业后有了工作,没多久就受不了单位的枯燥单调,辞职了。念了十几年的书,事到临头想想还真的不会干别的,只好开书店了,自己看书至少不愁,赚钱呢,还可以,另外书不会变质,风险小一点。"  "差不多,我也是辞职了出来唱歌,不需要投资"。昙花在郁非对面隔着小几坐下,顺手抱起个座垫,"不过我唱歌是副业,就当是玩儿,我是学外语的,帮人家搞点翻译,来钱比唱歌快多了。"  "SOHO一族,时髦的城市贵族。"  "算是吧,我自由惯了,受不了约束的。"  "不受约束的生活是不存在的,比如说,结婚,也是一种约束。"郁非开始对和这女孩谈话感兴趣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一辈子不结婚吧?"  昙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站起来从卧室里拿出烟和那个漂亮的打火机递给郁非。  "我感冒了,不想抽,你自己来。"  郁非没有点烟,觉得这屋里熏的香十分淡定清雅,不想让烟味破坏了,所以只是拿起打火机把玩着,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是打火机清脆的"叮"声不时响起。  "喜欢就送给你吧"。昙花看着郁非爱不释手的样子。  "这可是你的心爱之物,你不是说大明打它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的,我很欣赏他们的音乐天赋,也喜欢和他们一起狂放不羁,但我心里总觉得我无法融入他们的生活。"昙花下颔抵在抱着的座垫上,眼光却有些模糊,没有了焦点似的。  郁非看着昙花也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谈话突然转了方向,一时没来由的有些烦躁起来,随手就把打火机搁在了小几上。  "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喜欢的东西还是自己留着吧。书给你带来了,还有一本《挪威的森林》,我喜欢的,有兴趣就看看吧。"郁非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这样的雪夜,品茗谈诗是何等境界,况复有红袖添香,你这牛嚼牡丹的家伙果然不解风情",昙花恢复了神采,"罢罢,慢走不送。"  "这话有歧义,你就不怕我打蛇随棍上?"郁非边开门边讨回嘴上便宜。  不知不觉的三月就过去了,杭州的雨季却是缠缠绵绵,西湖边的花儿谢了,柳树上冒出了新芽,绿得撩人眼。雨季向来是书店的淡季,郁非晚上依然去酒吧打鼓听歌;白天窝在书店的电脑前拿一套作曲软件无师自通地鼓捣学作曲,烦了就端把椅子坐在门口看那些天南海北来得游客,听他们南腔北调地赞美这人间天堂的春色之美。杭州是个好地方,当年郁非也是留恋这里的景色和生活才留在这个城市,没有回到千里之外的故乡,昙花好象也不是杭州人,口音没有一点吴音软语的气息,她怎么会到杭州来?杭州盛产美女,郁非也不是没见识过男欢女爱,可自从那次夜谈之后却经常没来由地想起昙花衬衫领口露出的那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以前,哪怕是第一次,也没有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昙花是朋友,我不该这样胡思乱想的,可是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怎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我怎么知道她的掌心有那颗痣,连颜色和形状都那么熟悉……难道我爱上她了?不会的,我一向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而且,而且昙花太有灵性了,就象我的鼓声一样的带有妖异的气息,我控制不了的……我要的爱情是平淡恬静的,激情和浪漫不会长久的……  电话响起,打断了郁非的胡思乱想,师弟约他明天去九溪烟树烧烤。  "烧烤?下这么大的雨,怎么烧烤?"  "天气预报说明天没有雨,自带干柴,照烤不误。"  "那行。到时烤不出当心我把你生吞活剥了。"  第二天果然没有雨,走在九溪烟树的林间小径上,树叶上残留的雨滴不时落在头上,却没有冷的感觉,雾气直到中午时分还没有散去,远远近近的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纱中,虽然已多次来过,郁非还是不禁赞叹九溪烟树这名字果然是神来之笔。烧烤无非是老套路,倒是师弟他们带了吉他,一伙人在溪边树影下纵情放歌,引来了附近同游者的不少喝彩声。昙花自弹自唱了一曲英文老歌《加州旅馆》,字圆腔正,郁非大呼过瘾:  "余音绕树,三月不知肉味。"  "带来的牛肉,你一人吃了一大半,难怪还没烤熟就抢,原来是三个月没吃肉了,"昙花笑骂。  大家大笑。郁非一时技痒,接起吉他,唱了一曲这些天自己学作的曲子,他的吉他弹得并不好,所以只是加上了几个最简单的和弦。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酔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大伙听了议论纷纷,大家并不知郁非在鼓捣作曲,直说郁非的吉他太菜,把这首不错的曲子糟蹋了。郁非知道这些人音乐上颇有天分,对诗词是一窍不通的,也不去分辨,只拿眼光斜斜看着昙花。果然昙花说:"牛嚼牡丹,这就是鹧鸪天?晏几道活着听了也被你气死啦。"  郁非一笑置之。  晚上酒吧打烊后,昙花悄悄拉郁非的袖子,要看看今天他弹的"鹧鸪天",郁非说谱子存在电脑里,改天打印了给她,昙花不依,非得马上要,"我先回去烧水沏茶,你打印了拿过来,我等你"。郁非只好回书店拿了送去。  外面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昙花一手拿了乐谱,另一手在抱着的座垫上轻轻打着拍子,郁非自顾自的喝茶吸烟。过了许久昙花才叹了口气站起来,拿了笔在谱上沙沙的改,然后轻轻的唱起来,曲子被她又加上了许多细微的变化,更是缠绵悱恻。郁非听得烟拿在手里忘了吸。  "怎么样?这样改好不好"?昙花的声音幽幽的。  "你怎么……我怎么觉得这么一改很象我打鼓的味道,师弟他们会说有妖气的"。  "识得情滋味,便是人,比如白娘子;否则修炼万年也还是妖,比如孙猴子"。昙花"叮"的一声给自己点上烟。  "孙猴子可是修炼成佛了。"  "佛曰,不可说,一说就是错。说的就是这情字。"  郁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昙花悠悠然的吐着烟圈,好半天才又说。  "非哥,我仔细地想过,我们以前的确没有见过,我来这个城市还不到一年。可我真的对你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今天听到你弹这鹧鸪天,这种感觉更强烈。你没有问过我的以前,我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可我今天想说。我和一个男人同居两年了,他有妻子,有孩子。"  "啊"?  "同居在现在也很正常,但是我却弄不清为什么会爱上他,他没有文凭,既不帅,也没有钱,时不时的还要我补贴他家用,可我就是爱他,为了他我放弃了在大连的父母和待遇优厚的工作,跟他来杭州,用所有的积蓄买了这套小小的房子,想让我的爱有一个窝。"昙花欠起身子,慢慢掐灭了烟蒂。郁非一动不动的听着。"他的孩子才一周岁,他常常要在家照顾孩子,所以很少来我这儿,我一定要你今晚拿谱子来,就是因为他明天晚上会来,明晚我是属于他的,不能接待你。"  "等等,你说你和他同居两年了,可他孩子才一周岁"?郁非突然抬起头。  "是啊,前几天刚满周岁。"  "他这边和你同居,那边还和他妻子生了孩子?这么说,他没有离婚娶你的打算?"  "娶我?我原来也想,一个名分难道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可是前几天他来时,看到了我床头的《挪威的森林》,问我怎么看起这么无聊的书来,我才发现他很久没有关心过我了,或者说,他也许根本就不懂我,连我喜欢看书都不知道。我心里有种很难过的感觉,虽然我知道女人的感情往往是盲目的,我至今还是深深的爱他,没有原因的爱他。但我不敢去想未来了,就这么下去吧,那天我生病时你说了,我不可能永远不结婚,生病时人都会感觉到特别脆弱和孤独;结婚吧,我不知道能不能和他长久生活下去。我心里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昙花把脸埋在怀里的座垫上,声音潮湿起来。  郁非感觉身上一阵阵的焦躁,站起来脱了厚厚的外衣,在屋里走来走去。  "我还是那么爱他,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喜欢,再不开心,只要看到他的笑脸我就会忘了整个世界,即使离开他,我也不能接受别的男人,我的爱没有将来,我该怎么办……"昙花的声音低下去,猛地站起来,扑到郁非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郁非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昙花把头埋在郁非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郁非隔着衬衫感觉到她冰凉的的泪水在怀里渗透开来。  郁非抚摸着她单薄消瘦的肩头,轻声地安慰他,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好久好久昙花才在郁非怀里停止了哭泣的抽搐,平静下来,放松了紧搂的双臂,自失地抬起头来,脸上早已是一塌糊涂,沾满了泪水和鼻涕,幸好她从不化妆。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昙花从卧室里拿出一件男式衬衫,"这是我给他买的,还没穿过,你换上吧。"  "不用了,我最痛恨这种没有责任感的男人,我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郁非已下决心要劝昙花离开这个男人,所以嘴上毫不留情。昙花也不坚持,自己去洗了脸,回来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只是眼圈还是肿的。  "好好的晚上叫我给搅了,对不起非哥。我真的觉得你大哥,不知不觉的就把心里的事都说了。"  "昙花,真当我是大哥,听我一句劝,离开他,重新开始吧,这样才对得起你自己,你还这么年轻,你要有自己的生活,这么拖下去对你、对他、还有他的妻子孩子都没有好处。人的一生没有多长,女人的青春更是短暂,你爱过了,付出了,但你要知道,你,除了爱情,还有父母、朋友,你放弃他,痛苦总会过去。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有时候反而是一种伤害。"郁非手里端着茶杯,眼睛却定定的看着昙花。  昙花不答。  "你听见了吗?"郁非不知为何觉得一股怒气升起,声音也提高了。  "总得给我一点时间想想吧。"昙花软软的说,嘴里又叼上了一支烟。  郁非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放松了肩膀,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这个女子充满了灵性,在说下去,不仅自己说不动她,反而会让已经泛起波澜的心重新平静下去,还不如不说,让她自己去想。  "对了,我都忘了,今晚有东西给你看的"。昙花呆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从屋里拿出个精致的本子递过来,郁非翻了翻,里面清秀地写满了歌词和歌谱,有好几十首,不免有些惊讶,  "都是你自己写的?"  "来杭州后学着写的,他不常来,晚上我一个人无聊,想起什么就随手记下来,慢慢就有这么多了。"  "不错啊,什么时候给师弟看一看,选些好的练练,以后你就唱自己的歌,多好。"  "那不行,我这样的手艺怎么能见人,所以才让你指点指点。"  郁非慢慢翻着,一首首轻声哼着,有一些的确不错,颇见功力,让师弟们揣摩一下,改一改,在酒吧里唱不成问题的。抬起头时看到昙花不知从哪摸出苹果,正在小心地削,动作很慢,想把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脸上神情专注,一 头金色的长发散散漫漫的披下来。郁非不敢惊动她,静静的看。  终于削好了,昙花满足的抬起头来,见了郁非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  "好玩而已,值得你那么仔细看。"  "我想起另一首词了:并刀如水。无盐胜雪,纤手破新橙……"忽然觉得不妥,赶忙停住了。  昙花淡淡地递上苹果,"很好啊,我本来就是歌女,再贴切不过了。"  郁非想起下半阙更不对了,只好大口咬苹果,昙花曼声吟道:"锦帷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这是一首留人词。"  郁非三口两口吃完苹果,披衣而起:"那就改作送客词吧,我都忘了该回去了。"  昙花也不挽留。看他穿衣开门,送他到门边,很严肃地说:  "非哥,再抱抱我。"  郁非自然而然地搂过她较小的身子,胸口清晰地感觉到她乳房的形状,心中没有一点的杂念。  郁非开始每天晚上去酒吧和师弟他们排练昙花写的歌。他们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对主旋律没有什么改动,作了一些转折和变化,加上了和弦和声部后曲子便增色不少,昙花也兴致勃勃的和大伙一起忙碌着。郁非小心地避免和昙花单独相处,一来是不想再和昙花继续那晚的话题,另一方面心里不知为何对这个女子有些抗拒的感觉,自己也找不出原因来。乐队把他写的那首《鹧鸪天·忆相逢》也排上了,名字是他自己加的,由他打架子鼓,师弟唱。  一个月后第一次公开演唱这些歌时,客人的反映极好,掌声一浪高过一浪,"再来一个"的喊声不断。师弟作为酒吧老板和乐队头儿当然高兴,打烊后拉着大家去"知味馆"消夜,三杯下肚,大家都豪情万丈,开始筹划何时把酒吧升格成专业的演出公司,出专辑什么的,胡话说了一大堆,昙花也兴致很高,喝酒划拳一点都不含糊,郁非酒量一向不佳,不一会儿就被灌得只想往桌下溜。  醒来时觉得头晕眼花,口渴得不行,胸口闷得慌,睁开眼只觉得眼前昏花,阳光亮堂堂的撒满了整个屋子,手边却摸到一个温暖柔软的身子,顿时大吃一惊,定睛一看,才发现睡在昙花的屋子里,昙花蜷缩在他身边睡得正香,一只胳膊还压在他的胸口。郁非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记得昨晚喝醉了,后来怎么样却没有一点印象了。看看身上,自己和昙花的衣服却穿得好好,心里才放下一些,轻手轻脚地起床,跌跌撞撞到客厅盘腿而坐,连茶也忘了倒。  不知过了多久,昙花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也盘膝坐下,郁非的喉结动了动,口渴得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昙花还是那样淡定看着他。好半天郁非才艰难的说出一句:"对不起昙花。"  昙花嘻嘻地笑起来,笑得郁非心里乱上加乱。"你又没干什么,有什么对不起的,你不过在我床上睡了一觉。你没看见衣服都没脱。"  郁非这才放下心来。昙花又冒出一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拿你当道具了。"  郁非一头雾水,喉结一上一下的。昙花端来了茶,他不顾一切的对着壶嘴狂饮一阵才缓过气来。  "昨晚他来这儿,看到你在床上呼呼大睡,我告诉他我爱上你了,和他一刀两断了,特意带回来让他知道,让他死心的。他狂怒之下摔门而去。我把他的东西统统收拾好丢掉,以后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了。"  "非哥,我仔细地想了你说的话,你说的是对的,我不可能永远不结婚,我要有自己的生活,新的生活。我怕我单独面对他时下不了这个决心的,只好把你拖进这淌混水。昨晚我就是存心灌醉你的。"  "你在床上睡得什么都不知道,我丢完东西就坐在你身边看你,想到底有没有见过你,还没想明白就糊里糊涂的睡着了。"昙花的眼里闪出泪光。郁非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心里慢慢开始明白过来。  "非哥,你说我是不是个水性的女子,这么深的感情,曾经让我不顾一切的爱情,说放下就放下了。当时觉得自己想得很明白了,可现在我心里又空荡荡的……"  两人默默对坐了许久。郁非心里也空荡荡的,不可否认这是自己促成,可是劝昙花重新开始时,想到想得这个结局了吗?他欣赏昙花的灵性,可是爱她吗?自己能肩负起这个女子一生的幸福吗?昙花爱他吗?他没有想过这些,或者逃避着不敢去想。即便是现在,他还是不敢想下去。  远远传来的钟声打断了沉默,郁非站起来,说八点了书店得开门了。昙花默默地从背后抱住了他,一言不发。  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昙花没事人似的照旧唱歌,到书店找书看,写了词曲给他看。郁非也依旧经常去酒吧和师弟们打闹。倒是师弟们觉察出了什么,在昙花面前收敛了许多。开始演唱昙花的歌后,酒吧的客人渐渐多起来,师弟说郁非的风格打鼓时和昙花特别合拍。郁非觉得那件事就想一场梦,和自己似曾相识的那些事一样,过去就过去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转眼到了六月份,西湖开始愈发显露出"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诱人美景,郁非的生日在六月,找了一条游船和大家在湖上热闹了一番,师弟和乐队的哥们送了他一把上好的吉他,让他好好练,什么时候也加入乐队。大家哄着昙花拿礼物时,昙花笑笑的把那个打火机递给了郁非。大明直说昙花小气,旧东西也好送人,昙花只是笑。郁非的手心感觉到打火机的表面似乎刻上了什么,不象从前那么光滑。晚上到家仔细看,打火机的一面刻上了一个纤细的手掌模样,掌心的纹路和那颗痣都刻得十分清晰,另一面则刻着那首《鹧鸪天》。郁非拿着打火机看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一大早昙花打来电话。口气还是那样淡定,说她决定离开杭州,去开始新的生活,房子已经卖掉了,这一段她住在宾馆里。托他和师弟说声对不起,不告而别了。车票已经买好,八点就走。  郁非不等电话打断就冲了出去,进车站时远远看到昙花瘦弱的背影过了检票口。郁非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昙花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郁非满头大汗的一节一节车厢地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火车开了,郁非孤独的站在站台上,抚摸着手心里那只精致的打火机,一种从未有过的悲恸涌来,欲哭无泪的感觉,他知道昙花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背后一只纤细的手掌搭上他的肩头。"我还是离不开这个城市,我和自己打了个赌,如果能再看到你,我就不走了。"  郁非慢慢摊开自己的左手,昙花拿起那只打火机,看到郁非的左掌心,有一颗和自己右掌心一模一样的褐色的,泪滴状的痣。昙花把自己的右手放上去,紧紧地握着。郁非的声音犹如天际传来:"我也有爱情的守侯神"。( 本文章由真爱店情侣宝鉴频道(http://trueloveshop.cn/)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本文章由真爱频道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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