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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就此散场

时间:2012-01-15T17:11:53.364+08:00 [爱情故事]
我真不知自己是什么动物,总喜欢在夜里保持清醒,在白天酣睡。奶奶说,这是因为我白天睡太多了。可能是吧,不过,不全是。不知怎么的,白天里,阳光、灰尘和人群夹杂在一起汩汩而来的气息反而让我安心,而深夜里,在 人们睡生梦死的时候,风很轻,星光很微弱,我的眼睛却很亮。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躺到凌晨两点的时候,我听到楼下院子里“贝贝”和“巧克力”在狂吠,我本来想睡过去的,可是它们一直叫,一直叫。莫非有坏人,我警觉起来了。开灯、披了外衣,走出卧室。站在楼上栏杆边,可以看见贝贝和巧克力在芭蕉树影里挣扯着铁链朝院子里堆木柴的角落吼.嘿,贼,如果是贼,我就拨110,我已经在手机屏幕上输好了“110”.在狂吠的间歇,巧克力抬头看了看我,它一定以为我是它们的战友吧,叫得更大声了。可是像黑猫警长那样眼睛瞪得像铜铃站了十分钟,那里除了有一个小小的黑影跃过外,并没有什么动静。夜风怪凉的,天上的星星稀稀拉拉。居然有了倦意,我放弃了顾家的本能,进屋把门关紧,熄了灯,钻进被窝。算了,就算真有贼,有什么拿什么吧,别惊动我就行了。 第二天,睡到10点起床,四处看了看,家里一样东西也没少。夜里,还是同样的情形,睡到半夜,听到贝贝和巧克力狂吠不止,我又爬了起来扮黑猫警长。终于看清那个黑影是一只猫。一定是只来偷食的流浪猫,狗最恨猫了。从那以后,任贝贝和巧克力再怎么声嘶力竭的吠,我也不动了。 也有的晚上,猫狗都很安静,所以闹钟的声音很刺耳,连芭蕉叶摇动的声音都那么嚣张,所以,像几米那样,我听到了寂寞在奔跑的声音。 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张圈正在水龙头边睁着她600度的近视眼洗那一堆红红绿绿的蔬果。玲玲和吕宋正在来我家的路上。四月初的天气还算清凉,早上吃西瓜还会感觉胃凉,想必,这时候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会有微微的光泽反射开来,就像月光下的玻璃窗,有柔柔的光晕。张圈的生日在春天,玲玲的生日在夏天。不过,跟我和小锦一样,她们也喜欢秋天。当夏的溽热逐渐散去,白杨叶开始变黄,秋天就来了。秋天的阳光温暖却不刺眼,像小锦说的“午后的太阳闪耀千层饼的光芒”。 小锦的贪吃是有铁证的。那次我和圈儿偷看她的日记,她就这么写的。关于千层饼的记忆,要追溯到上初中的时候了。那时吃食堂饭,每天都是洋芋酸菜汤,周五的时候才发一张肉票,可以打一顿肉吃。那些肉全是肥的。每一砣都肥得透明。我们吃不下。忍不住地要偷跑到校外小卖部去买零食。那种叫千层饼的,很薄、很脆,表层烤得黄澄澄的,洒一些香香的芝麻,在女生中间很流行。我和小锦有一次因为买饼,上课迟到了,被语文老师罚站在教师外边写检查,我们竟然有闲心先啃完了那个饼才开始构思检讨书的内容,结果被语文老师从门缝窥探到了,一怒之下,罚我们绕学校的足球场跑10圈。那时候,学校的足球场还没修好,就是一块儿泥地,跑起来腾起一串一串的灰土,小锦是调皮的孩子,没少挨老师的罚,可我是第一次,越想越委屈,一边跑一边哭,10圈下来。脸都花了。 昨天是清明节,昆明没有下雨。我们去吃傣味了。傣味很是酸辣,我第一次吃,随手点了个“包烧牛肉”。端上来,原来是用芭蕉叶包了碎牛肉烧成的,牛肉里放了剁辣椒。那种辣椒很辣很辣,尝了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像夏天的狗那样吐舌头散热。张圈的脸红得像关公,玲玲眼泪都下来了,而我被吕宋评了个“最心狠手辣奖”,罚酒三杯。13.5度的葡萄酒而已,我端起酒杯像喝白开水一样喝下去,就在举起酒杯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桨辰和小锦,所以自然而然的,眼泪掉了下来。“好辣,好辣”。我挥着手,顺势擦去了腮边的泪水。 我是那么爱那个叫连桨辰的人,以至于即使在不能想他的夜晚,也不可以想其他人。不过,在白天,我是踌躇满志的。可以想形形色色的人,也可以想小锦。奶奶的记性越来越差了,经常忘了带钥匙出门吧自己锁在外面,或者忘了提着脑白金来看她那个是老大家小贵,还是老二家福林。有一天晚上,我从商贸街回来,她居然跟我说“刚才有个女的打电话来找你,好像是小锦。”我摇摇头“不是小锦,是玲玲,我在路上碰到了”。小锦永远不会打电话来了,当时我跟她说过,她还掉了眼泪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商贸街聚集了宁蒗大多数的酒吧、冷饮店、KTV,比如“大地飞歌”、“凤舞酒天”、“半打”、“终点站”......我们常去的是“蓝月星亭”和“清凉一夏”。 清凉一夏的冷饮的确不错,特别是冰激凌,我弟弟每天中午放学不先回家,而是到清凉一夏个冰激凌,边走边吃,到家门口的时候,刚好剩一截蛋筒尖儿。没见过他这么自私的小孩儿。有一块钱,他买一个,有两块钱,他买两个,并把吃速提高一倍,还是省一截蛋筒尖儿到家门口,然后在我的怒目注视下,把那一截蛋筒尖儿从容不迫的投进嘴里吃掉。 不过,除了冰激凌,清凉一夏的东西都很贵。老板是个四川来的年轻小伙子,胖胖的,架一幅金边眼镜,我们都叫他“眼镜”。眼镜好像特别喜欢小锦。每次和小锦来,他都伺候得很周到,结账的时候还可以打折。这让小锦很不自在。不过,为了享受特殊待遇,我和圈儿总会想办法把她拖来。前年的情人节,我们三个就在清凉一夏聚会的。喝了点儿酒,圈儿的胆量大到敢去K歌,她的调儿左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我和小锦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去,免得人家认出我们是一伙儿的。一会儿,玲玲来了,拿了三支玫瑰。“吕宋没来么?”我问。“他在外边等我呢,情人节怎么可以没有玫瑰。”玲玲把玫瑰递给我。我接过来,把三支鲜红的玫瑰插在了空酒瓶里。玲玲走了,我和小锦继续喝我们的纯牛奶。一样的方口玻璃杯,一样纯白的牛奶,我看着小锦,叹了一声气。小锦的手上套的是连桨辰送她的那个银镯子,小锦的颈上吊的是连桨辰从喇嘛寺里求来的佛线,小锦的一颦一笑都有连桨辰的影子。 “人家说,暗恋就像是一次朝拜,在到达圣地之后,所有的圣徒都会返回原地。”不知什么时候张圈已经回来了。我和小锦摇摇头,表示不解,她指了指正在台上唱《丁香花》那个男的。“刘晓,你们不认识吧,高我们两个级的,我初中的时候暗恋过他,那时候怎么看他怎么帅,可是今天再见到,你们看,他哪儿好啊,那德行,还想跟我对唱,门儿都没有。”张圈伏在桌子上,笑得气儿都喘不过来了。酒瓶里的玫瑰花也跟着她一颤一颤的。 要说起来,我的第一朵玫瑰花还是连桨辰送的。那时候我们早上要跑早操,从学校跑到公路边上的加油站再跑回来。途经大片的菜地,那些菜地都是用栅栏围了起来。有些干脆就种上些灌木作屏蔽。那种长了很多刺的夜玫瑰是很好的花墙。所以那一路,很多的玫瑰花探出头来。仗着个儿高,连桨辰时不时顺手拈来几朵。不只是我,玲玲、圈儿、小锦都有。我的那几朵,被我夹在日记本里,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我还是不舍得扔。在大学里,收到过许多包扎精美的玫瑰,都被我放在衣柜顶了。其中就有木头送的。木头还是个孩子。“朵朵,什么都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他拍着胸脯跟我说,而我惊慌失措地跑开了。木头的姐姐是我们宿舍的,木头才初中毕业,小我4岁呢。木头的姐姐要我以最温柔的方式把木头处理掉。我把木头的表白和他的玫瑰花都放在衣柜顶,然后写信告诉他,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他在北京呢,我们很少联系,可感情很好,他话不多,但是个好人……”为了让木头死心,我编造了一个男朋友。一传十,十传百,大学四年,谁都知道我有一个北京的男朋友,对我很好。木头姐姐说,看了我的信,木头哭了。不过,木头到底是个男子汉,他笑着来和我道别,然后去了上海。手脚勤快、头脑精明,他在上海混得不错,从他的来信里,可以看出他的成长。“朵朵姐,希望你过得还好……”。看到他开始叫我“姐”,我终于放下心来。 我不知道,除了连桨辰,我还可以爱谁。我喜欢连桨辰,连桨辰喜欢小锦,我是暗恋。他连桨辰又不知道,这中间并没有什么不妥。 “铃铃铃……”小锦的手机响了,她起身到外面去接。接完电话,她回到座位,把杯中的牛奶喝光,说“连桨辰请我们去吃烧烤”。“有人请客,好事情啊。”我和玲玲欣然允许。 连桨辰已经坐在烧烤店里了,见我们来了,忙起身招呼。除了我们,连桨辰还叫了其他人,我不认识,不过那些人好像都认识小锦。小锦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吃东西从来不含糊的。那天不一样,她吃得很斯文,连桨辰夹一点给她,她吃一点,自己都不主动夹。“你这样,连桨辰怎么吃啊。”我在心里说。 那次烧烤的味道怎么样,我一点儿没感觉出来。散场了,他们都说好吃,我才后悔自己光顾着看小锦,没好好吃点。走出烧烤城,已是11点,夜风怪凉的,小锦只穿了一件单衣,直哆嗦。我也穿得不多,爱莫能助了。只见连桨辰绕过人群走到小锦跟前,一句话也没说,脱了外衣递给她,小锦亦是一言不发,接过外衣来穿上。连桨辰身形高大,那衣服几乎把小锦整个儿都罩住了。 小锦家在城南,我和圈儿都住烧烤城附近。“你们有伴,我就不送了,你们先去吧,我送小锦回去。”桨辰跟我和圈儿说。“好啊,那小锦就交给你了,改天见。”我和圈儿朝小锦做了个鬼脸,转身走了。走了一截,我回过头,小锦和连桨辰一前一后上了出租车。出租车调了个头,飞奔而去。 小锦和桨辰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把我隔在了离桨辰一千里远的地方。桨辰喜欢小锦,小锦喜欢桨辰,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那一夜,我又是一整夜的清醒。 认识连桨辰的那一年,我们上高一,16岁。桨辰也16岁。 我们是9月入学的。军训完就是中秋节了。可能因为初中上的是女子班,清一色的女生,对男生这种动物心存好奇。中秋过后,玲玲和张圈便开始恋爱了。玲玲和马宇贤,张圈和荣植。马宇贤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又黑又壮,脑瓜子特别好使。荣植是我们班足球队队长,长得像韩国的安在旭,很多女生都喜欢他。荣植家在学校附近,每个中午都能见他用玻璃瓶装了温热的牛奶或者果汁来给张圈。张圈让我们也喝,我们哪儿好意思。荣植的妈妈是个和善的家庭主妇。每次在路上遇到都热情的招呼我们到她家做客。张圈心虚,怎么也不肯。我倒是去过几回,也不拘束,自己倒水,自己削苹果吃,把荣植惊得够呛。 高一我们班的班主任是江苏海安来支教的于天应。兴致好的时候,于老师会抱个吉他来教室教我们唱歌,像张镐哲的《北风》、谭咏麟的《水中花》、羽泉的《冷酷到底》都是他教我们的。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抱个肚子,皱着眉,一脸愁苦的望着我们。“气得胃痛”,他说我们把他气得胃都痛了。也是的,那时,班里的学生都是中考前100名进来的,都不服管。三天两头就出一起事端:比如打群架或者把任课老师气哭之类。有一次又几个男生居然把“升级”打到教室里来了。被政教处的逮个正着,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还挨了处分。马宇贤也在其中,这次之后,我们叫他“双Q王子”。 高一那一年的物理课,完全成了“玫瑰之约”。几乎有一半的人不在自己的座位上。物理老师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塑料普通话一字一顿地讲,写粉笔字也是一笔一划的,字写得很端正、很清晰,就是老爬坡,所以还是像一条蚯蚓。 “不要闹了,你们不要闹了。”教室里闹得太大声,物理老师就涨红了脸,拍着讲台,以近乎恳求的语气朝我们嚷。尽管如此,教室还是一次又一次沸腾开来。荣植是和连桨辰坐的,所以荣植去和圈儿坐,小锦就只能和连桨辰坐了。 连桨辰喜欢物理,听得很认真,而我和小锦就闹开了。有时候是在纸上画棋格子下六子棋,有时候故意举手提些刁钻的问题问老师,老师被问住一后,总会在下节课的时候过来详解一番。那个极为可爱的物理老师还允许我们在作业本上写感想。我每次都天马行空的写,有一回,我在作业后面把妈妈的“暴行”狠狠数落了一遍。他的批语是“小树苗快快长大”。这句话被圈儿她们三个看到了,笑得前仰后合,时不时拿出来取笑我,害我差点而落个“小树苗”的绰号。现在想来,物理老师是在以委婉的方式批评我的刁蛮和任性。 那个化学老师就不同了,她也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可她经常凶巴巴的朝我们吼“怎么这么简单的都不会。”吼完之后,又咧开她那一排暴牙,笑着说“没关系的,慢慢来,慢慢来。”她身材很好,经常的装束是,里面穿弟兄的白色吊带衫,外面套件夹克。不像物理课,可以随便换座位,她的嗓音又高,不适合睡觉,所以观察她内衣的颜色就成了男生们新兴趣。有一次,他们竟然把纸条传到了女生手里,上面写着“今天。化学老师的内衣是紫色的。”“真是无耻”。张圈把纸条撕了扔回去。说实话,我们化学老师,身材好。五官也长得好,要是没有那一排暴牙,一定很漂亮。高中毕业后,我还在街上见到她,抱了个小男孩在买菜,我跟她打招呼,她很温柔的和我讲话。 高一那间教室,窗户就对着旷野,先是草地,然后是田地,然后是山。因为远,山成了青色的。日落之后,窗外的景物被蓝紫色的气氛笼罩着,那是童话里才有的景象。 “你陪我去天上,好不好?”一个下午,我指着湛蓝色的天空问连桨辰。“怎么去啊。”连桨辰连眼皮都没有抬。“有云不是,踩着云上去阿。”我回答。“喂,胖子,常朵要你陪她去天上。”连桨辰笑了一下,转过头跟坐在他后面的小胖说。小胖憨憨的笑了,“好啊”。小胖是个诗人,他的诗连语文老师都很赞叹。小胖喜欢写诗,也喜欢写诗给张圈。“你,连猪头!”我随手把手里的橡皮擦甩了过去,正中连桨辰的脑门心儿。连桨辰揉着额头,仍旧不抬头。我转过身去,忽然,背后一阵冰凉,这个死连桨辰,居然敢往我脖子里放水。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我举了厚厚一摞书刚想往连桨辰头上砸,门开了,教室里顿时“黎明静悄悄”,于老师就抱着肚子站在门口。 “常朵,你出来一下。”于老师点菜了。我在数十双眼睛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走出教室。于老师那天的话,我现在还记得,他说“常朵啊,老师一直都相信你是个好学生,就是调皮了点,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高一那个体育老师,总是看女生不顺眼。“你以为你是国家主席的女儿啊”“你以为你是美国总统的女儿啊”他开口闭口就这么说我们,所有的女生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以后的体育课,我们干脆结伴去爬山,免得扎他的眼。 正是春天,学校后山坡的梨树开花了,雪白一片。我,小锦、圈儿还有玲玲就靠着梨树坐着。乍暖还寒,清风里,梨花枝轻轻的晃动,地上的树影晃啊晃。圈儿喜欢看言情,岑凯伦的,琼瑶的,或者那些一点儿名气没有的,她都看。玲玲看书就犯困,睡着了。我和小锦喜武侠,初中时就把金庸的、古龙的、梁羽生的都看得差不多了,又在重温经典。 从我们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学校的足球场。男生们正在踢球。我总是一眼就可以把连桨辰认出来,他那么高,又那么瘦。在尘土飞扬的球场上,跑着,跳着,那么欢快,好像周围所有的安静都是为他的出场而设置的。 在那个清风拂动梨花的春天,连桨辰就这样跳跃着走进了我的生命。 过了秋天、冬天、春天,到了夏天梨熟的时候的时候,连桨辰和我们四个已经很熟了。课间的时候,连桨辰常和荣植借了圈儿的红色挎包去偷梨,偷来之后。我们一干人等分而食之。 临近期末,开始多雨,一连几天的下,雨丝从窗口飘进来,不断地落在连桨辰的蓝色球衣上。我的目光一直追踪着,却说不出一句话。连桨辰已经送了一只千纸鹤给小锦了。连桨辰不是手巧的人,他折的那只纸鹤忒难看,小锦看了一眼就塞到课本里去了。小锦是大大咧咧的人,从来都缺心少肺,好像有个人会跟在她左右,随时随地帮她整理凌乱、捡拾遗漏一样。 高一结束就意味着分班。张圈和荣植更加黏糊了,纸条飞来飞去的。玲玲和马宇贤则已经开始练习疏远了。最后一次物理课,物理老师没上课,上了一节自习课后,他把我们开学初写的“我最崇拜的人”发了下来,我看了一下我的,我那一篇写的是东方不败和居里夫人,这两个人怎么跑一块儿了,我想了一会儿,自己笑了。 高一就这么过完了,高二文理分班。我、圈儿、玲玲、小胖、荣植去了文科班。马宇贤、小锦、连桨辰去了理科班。分班没多久,玲玲和马宇贤就分手了,玲玲把马宇贤送给她的手链、水晶球之类全部还了回去。马宇贤的新任女友居然照单全收了。我们看那个女生戴着那只手链招摇过市,都啧啧赞叹“多好的心理素质啊。” 在新的班级里,我们又有了新的朋友。最要好的是吴昊和方齐生。方齐生是高三留下来的,长得像外国人,高鼻子,黑皮肤,长头发。靠着他的保证书“保证听老师的话,按时起床,按时上课,按时完成作业”,他的长发才得以保留。那时候,我的头发短短的,比板寸长不了多少,常常被他取笑。吴昊是从陕西转来的,高考移民,长得很瘦,白白净净的,戴的眼镜又圆又大,可以把半个脸庞遮住。吴昊和方齐生一见如故,很快就称兄道弟了。我们称他们为“黑白双煞”。 方齐生的球踢得不亚于荣植,同时因为他的年纪,我们都叫他齐生哥。齐生哥德性格忒狂野。周末的时候,常开了摩托车带我们去兜风,他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以及飙车时那辆破旧的摩托车发出的声音,足以让我们几个谨小慎微的女生尖叫了。尤其是过闹市的时候,怕被家人看到,紧张得要死。齐生哥惹了一身风流债。他来我们班没多久,他高三那个班的追求者便自动降级到我们班来了。又一个星期,他以前的女友突然从外校转到我们班来了。那阵子,他连买水都要买三瓶,一瓶自己的,然后那两个一人一瓶。看他往左走也不是,往右走也不是,我们笑作一团。 文科班的班主任是刘明革,刘老师教数学的,对文科嗤之以鼻,常以打击我们文科生的自信心为己任。“无病呻吟”“小题大做”是他对我们作文的评价。理科生笑文科生酸腐,文科生笑理科生机械,文、理有着天然的屏障,想必他们理科的老师也说过同样的话吧,于是,文、理科之间是一幅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连楼梯都是各走一边。左边的楼梯理科走,右边的楼梯文科走。理科班的宁可多走十几米耶不肯从我们门口过,我们宁愿被刘明革嘲笑也不肯跟理科班的请教数学题。到了运动会的时候就更剑拔弩张了,经常争得硝烟弥漫,僵持不下。不过这种时候,我啊,小锦啊是不会在场的。毕竟,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张圈的长处在文科班很快发挥出来了,几乎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小胖和吴昊轮坐二、三名,我、荣植都在前10名。开学初的时候,教务处主持了一次学习会议,我们班我和圈儿去的。老师强调了些什么,我忘了。只记得,快散会的时候,他们问“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提高学习,学校都会满足”。我嗯啊了半天,说“我们要看电视”。说出来,在场的都笑了。接下来,张圈慷慨陈词,罗列了看电视的种种好处。结果,后来,学校真每天给了我们四十分钟的“看新闻”时间。不过,我们班的,都拿来看电视剧了,而且是少儿剧场。我们看电视比听课的时候专心多了,刘明革很不满意我们那副陶醉样儿,倚在门口看外面的风景,等上课铃响了才进来。 高二的日子过得真快,一晃就高三了。我们成了学校里资格最老的学生。还真是得意,常有低年级的小弟弟跑来问最简单的数学题,然后讨要什么学习方法,不过,我也乐得听他们奉承,常常口是心非的谦让一下“哪里啊,等你们上了高三一定考得比我高。” 夏初的时候,后山坡的梨树结果了,野草也开花了。这种野草,貌似芦苇,有长而柔软的叶子,开白色的穗状花,呼啦啦,一开一大片,整个山坡陡披上了白色的纱衣,风吹来,白衣飘飘,透出里面绿色的肌肤,煞是动人。比野草更矮的是扒地而长的小黄花,也是星星一样多。小蚂蚱、小飞虫什么的,窜来窜去的。我们毕业班的文科是有特殊待遇的,可以在黄昏读的时候到山坡去背书。我最喜欢了,拿上两本书,一本垫坐,一本读。把自己掩在花草里,听风吹动松林的声音,看蚂蚁搬草籽,直到预备铃响了,才下山。 已经看不到连桨辰踢球了。他们理科班的整天闷在教室里做题,做题。每天看到他们班,我都在想,等上了大学就好了,就不会因为想一个人而心烦意乱了。那时候以为上了大学,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诗人小胖的诗写的好,作文也写得好,每次都能当范文。可惜圈儿不喜欢诗人,所以每次小胖把情诗给她的时候,她都打哈欠。诗人并不隐藏自己对圈儿的喜欢,他会站在讲台上大声朗诵他“致张圈”的诗,读得声情并茂,催人泪下。也许,正因为小胖如此坦白吧,从没见荣植因此有所反应。我问圈儿,圈儿说“小胖是堂吉诃德,我是他心中的波西尼亚美人,仅此而已。” 临近高考那个越,还真是黑,常常下暴雨,然后弄得晚上停电。这不正好。点上蜡烛,唱着歌,气氛更好。看蜡烛在风中摇曳,而窗外是一样的风雨飘摇,更觉得身边这些人的可贵,真想走过去紧紧拥抱每一个人,包括,刘明革。一曲《祝福》终了,许多人都落泪了。我想着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那个班里坐着的连桨辰,眼泪就流下来了。现在这样,好歹知道他就坐在那里,偶尔还能碰到,要是以后相隔很远很远呢,远到视线和脚不能到达的地方呢。我第一次感觉分别的无助和茫然。 高考终于结束,之前的,无论什么,都一并结束,一笔勾销,从头算起。 填志愿那天,我破例从左边的楼梯上楼。刚好,连桨辰也从那儿过。分班以来,我们第一次单独遇到。站在楼道口,我们好好讲了会儿话。谈起各自理想的大学,连桨辰没有说他想去哪儿,而是说“小锦想去A大,听说那儿风景很好呢”。那天天阴,下着点小雨,清风不时吹动连桨辰的格子衬衫,说起将来,他神采飞扬。 八月份,大家的同志都陆续到了。圈儿去了昆明,玲玲去了重庆,荣植去了上海,吴昊考会了西安,小胖飞未名湖,小锦和连桨辰去了A大,我去了湖南的X大。 X大的夏天异常的炎热,我从家乡清凉的树影里走出来,被火车拉到了蒸笼。一天洗若干次澡,只睡凉席,只吃泡菜,只穿很少的衣服,我还是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正在沸腾,而文字又多又狠,一叮一个大包,一个夏天我就没睡过几次好觉。X大没有秋天,夏天过后就是冬天。X大的冬天经常下雨,X大的冬天风很大。我每次出门都裹得像个粽子。 小锦总怪我上了大学就不理她了,哪儿的话,我整天跟恶劣的天气作斗争就够忙的了,哪里有心思和她煲电话粥啊。 小胖的信不断的从未名湖飞过来,他的信全是诗,我不大看得懂,能猜个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他不喜欢那里灰蒙蒙的天空、冰冷的行人和周围聒噪的女生。我生日的时候,吴昊给我寄了礼物,西安的剪纸和几米的漫画。圈儿常打电话来安慰我那个思乡的胃“等你回来了,我买火腿月饼给你吃,请你吃凉粉,带你去吃过桥米线。。。。。。” X大的冬天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还有油泼面。隔三差五的,我就往西北面馆跑,每次都吃油泼。连老板都记住我了,每次见我进门就冲伙计喊“小碗油泼,不要葱”。 不过,油泼再好吃,也不足以撼动我回家的决心。考完试的第二天,我就跟着老乡挤上了从北京西开往昆明的T61。张圈来接我的,火车晚点一个半小时。火车靠站了,我背着我那个红色的旅行包随人流出了站。圈儿先看到了我,她跑过来紧紧抱了我一下,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云师大侧门的臭豆腐真好吃,我一口气吃了三十个,当晚就在圈儿的床上踏踏实实睡了一觉。第二天,我和圈儿坐上长途卧铺,回家了。回家真好,我伸出双手给圈儿看,冻疮消了大半,已经不那么难看了。 可能真的是长肥了,到了站,我一个人嗬哧嗬哧到了家,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有隔壁的二大妈跑过来,“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妈和你奶奶不是去接你了吗。”天啊,我就从她们眼皮底下过,她们都没把我认出来。“胖了好啊,胖了好。”奶奶捏捏我的小圆脸。由于我每次在电话里说想喝鸡汤,那个假期,我家鸡圈里的鸡全遭了殃。“奶奶。我喝不下了。”“不行,得喝,不然你又在电话里流口水了。”一个假期下来,把我对鸡汤的向往全都抹杀了。 大一还知道疼,大二就麻木了。我在X大有了很多新朋友,这儿那儿的跑。 X大的春天是不错的。一年之中鲜有的几个蓝天都集中在春天了。校园里樱花、海棠、木兰都开花了。樟树也开始落叶了。香樟树真是奇怪,冬天葱郁,春天落叶。而且来势汹汹,走在林阴道上,那些掉落的樟树叶像雨一样纷纷扬扬的坠着。 春光无限好,我不怎么想得起小锦和连桨辰了。倒是连桨辰,时不时来个电话,每次都是喝醉了酒,絮絮叨叨地讲他的李小锦。从他的讲述里,我知道他仍是暗恋。急了,我问他“那小锦知道你喜欢她妈?”“我没说”“你这个苯蛋,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啊”。我激动起来。而他。久久地沉默。我又何尝不是,暗恋这种事,时间越久,就箍得越紧,越发难以开口。只是,对连桨辰我没有更多的想法,只要他还在,还那么欢快就够了。 挂了连桨辰的电话,我想了想,给小锦打过去。小锦颓废了很多。她的爸爸因为吸毒被抓了,现在还关在戒毒所。她的妈妈,那个热衷于买彩票的农民母亲,时不时地给她打电话,说谁谁谁又把牲口放到了她家地里,谁谁谁又来讨债了,“她指望着我回去帮她呢,连对象都给我找好了”小锦的声音倒是很平静,“不过,我哪儿能什么都听她的,我爸要是知道我退学了,该有多伤心”。 “你知道吗,连桨辰又喝醉了。”我问。“哦,他呀,经常这样,我都好几个星期没见他了”。“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老喝醉吗,你还要他等多久!”我终于还是说了。“什么,你说连桨辰在等我?”小锦好像很吃惊。“李小锦,你再大大咧咧,也还是有心吧,摸摸你的心,想想。”小锦半晌没说话,想必是在前前后后的想。“你看着办吧”。我挂了电话,觉得很荒唐,帮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表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爱人这种事,深浅只有自己知道。看得见的是落落寡欢,强作欢颜,看不见的是,心伤累累,好像凌迟那样。一刀一刀,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很久没有联系,我给桨辰打电话,他说暑假和小锦一块儿回来,语调里洋溢着欢快。 2005年7月6日,我先到了昆明。7月7日,我和张圈在南窑火车站接到了小锦和桨辰。他们确实是天生一对。言谈举止间,无不透着契合。我的心在隐隐作痛,看着我最疼爱的两个人,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小锦走上前和我紧紧相拥。桨辰和圈儿在一边笑我们“做作”。只有我知道,我们在为同一个人拥抱。连桨辰,我以为他只是暗夜里的一道光,会被时间吹得涣散了。可是当他从人头攒动的站口走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一刻,我听见了花朵在阳光里绽放的声音。 圈儿现在的男朋友是临沧的,皮肤很黑,讲话很快,沟通起来比较困难,不过人很好。只是偶尔想起荣植,就有点迷糊。圈儿和荣植是我们公认的天仙配,可是到底,时间没有给我们留下一个神话。上网的时候,遇到荣植,跟我说他找了个女朋友,上海的。还发了照片给我看,长得挺好的。“知道吗,那时候,我妈还想让我找你呢,我妈特别喜欢你。”荣植这么说,我们一齐笑了。 关于小锦出事之前的回忆就这么多了。 时间真的是很好的清洗剂,可以把我们记忆里的痕悄无声息的抹掉。那些令我们耿耿于怀的事,就在我们耿耿于怀中被忘掉。回过头去,只有蜻蜓点水的触摸,恍惑而过。 那次情人节的烧烤聚会,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小锦和连桨辰在一起。 和小锦一起出车祸的还有张圈。那天下很大的雪,关马山上堆满了雪,小锦和圈儿背了相机搭了辆面包车想去山上拍雪景。小锦坐的是副驾驶座,而圈儿只受了点皮外伤。小锦是意外死亡,不能按正常的丧葬办,在山上烧了,把骨灰埋在山脚的草坪上。小锦都走了很多天,我和桨辰才从小锦妈妈那里得到消息。 “小锦出事了,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桨辰朝张圈吼,眼泪掉了下来。张圈把头埋进被子,不肯说话。 “你以为她好过啊,她也是死里逃生,你凶什么凶。”张圈的爸爸发火了。 “走吧,走吧,让圈儿好好养伤。”我拽着桨辰走出了张圈家。 那个下午,我和桨辰去了河边,站在河堤上,看河水流啊流,流啊流。夕阳西下,冷风又起,小锦一个人去往陌生的国度。 从那以后,有半年的时间,我没有去找张圈,张圈也没有找过我。直到暑假,才在宁蒗的街上碰到。我们笑着打招呼,然后一起去吃凉粉,聊了很多,谁也没有再提小锦。 桨辰假期也没有回来。十一的时候,我去A大看他了。他沉稳了许多,正筹划着自己创业呢。走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一起在A大的湖边坐了很久。湖水如墨,隔岸的灯火倒映其中,摇曳不定。我和桨辰不谈过去,只聊将来。A大我是第一次去,以后也不会再来了,小锦的突然离去,让我们急切的想要摆脱过去。 再回到家乡,天空湛蓝,午后的太阳依旧闪耀千层饼的光芒,可是总有些什么压在心上。太熟悉了,就会了解哪儿有欢聚,哪儿有别离。“不要老想以前,人要往前看。”张圈又说我。我说:“走之前那么徘徊,是因为我知道,一旦离开我就不会再回来了,或者说是回不来了”。 青春就像一桌丰盛的筵席,每道菜都精致美满,只是撤换的速度太快。可能你还来不及品尝,就被撤走了。 关于小锦,关于张圈、玲玲、荣植,还有桨辰,他们留给我太多太多的记忆。多得要把左心房装满,还要把右心房腾出一半。有这么久的时间,我一直不舍得忘掉,可是就像小锦说的,记忆是用来遗忘的。我已经决定从心里,把他们都送走。 张圈已经在深圳找好了工作,玲玲和吕宋明天就去重庆。桨辰换了号码,也没有告诉我。我想,这一次,我们真的分开了,就这样离散在人海之中。 清风梨花一样的连桨辰,清风梨花一样的圈儿、小锦和玲玲,清风一样的青春,来不及说再见,却已在某个路口失散了。 本文章由真爱店情侣宝鉴频道(http://trueloveshop.cn/)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本文章由真爱频道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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