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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稻草人

时间:2012-01-15T17:11:48.754+08:00 [爱情故事]
夏安。裤管处满是泥土,有时候嘴里叼根稻草,会爬树,会学乌鸦叫,会吹口哨。他会爬很高的树取下鸟蛋或者小鸟给我玩,会摘很好吃的果子给我吃,也会在我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装乌鸦叫吓唬我。 那时候在乡村,我外婆家。无数的稻穗金黄,随着风一片一片的起伏,象金色的海。 而夏安,是海里的小鱼。他可以猫着腰在稻田里抓青蛙和田螺。 有时候我的裙子上沾满了泥,他晒得黝黑。 那是段很快乐的时光。我想,如果童年没有夏安,我会寂寞很多,很多。象那些稻草人那样。 稻草人立在金色的海里,如孤独小岛。风一吹,它的破旧帽子边儿摇晃着,吓跑了贪吃的小鸟。我想,等到秋收后,我一定要看来这些稻草人。 因为在秋收以前,赤脚横过稻田的时候,那些不知名的小草以及茂盛的稻草叶子会割痛我小腿,细细的疼,有小小的伤口以及小小的血迹。 我害怕那种疼痛。而穗草人在稻田中间,那么孤独的向我招着手。 那些稻草人好象很孤独。 暑假的大段时光里,我和夏安坐在田埂上,戴着草帽半闭着眼睛看着阳光下招着手的稻草人。时光就这样呼啦过去。 秋收的时候我将要离开,稻穗已经齐齐砍下,留下孤独的稻草人。 我和夏安做过一个稻草人,用稻草做的身体,木桩子做的腿和胳膊以及破旧的衣服和帽子。 它缺点什么呢?我晃着脑袋,把头上的丝带缠开,攀着夏安的肩膀系在它的帽子上。 这样就完美了。 临走的时候夏安拉着我的手,递给我一只制作粗糙的小笼子,笼子里养只小鸟。我开心的收下,拿着小笼子离开。 十岁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外婆家。 有时候做梦,梦见十岁时遇见的许安黝黑的脸还有稻草人,我想,那些稻草人会不会孤独?夏安是不是找到了新玩伴,很快就把他的朋友许暖暖忘记了。 我并不是个合格的学生,因为老师要我上台朗读那段课文的时候,我念错了七个字。直到初中结束,再没有老师要我朗读课文。 我是孤独固执的孩子,穿着裙子望着校园里安静开放的玉兰树,我的头发很长,手指很漂亮。这样我有许多时间磨蹭,比如说洗头可以洗半个小时以上,可以在早自习一大片朗读声中假装不经意的看手指。这样大段的时间就慢慢被我挥霍掉,一点记忆也没有剩下。 夏安送我的小鸟飞了,在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放飞的,留着空荡的笼子在阳台上荡啊荡。 十四岁的时候我念初三,做题,发呆,以及洗头发,看手指,还有,看谢丹打球。谢丹是男孩子,可是却一点也不计较他的名字。 他的汗水淌下来,滴在我的手心上。然后他说,暖暖,你的名字很好听。 我笑,轻轻叫他的名字,谢丹。 十五岁生日时,有人陪我过生日,就他一个人。他放飞了我阳台上的小鸟,因为他说,我们都要飞,谁也不能锁住谁一辈子。 一辈子,十六岁的他说一辈子,一辈子多长啊,我想都不敢想。可是他说得很认真,我就相信他了。 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只戒指,很简单的那种,钢丝缠几圈,然后在中间有朵小小的花。我拿着戒指套每个手指,大拇指太大,食指不好看,中指太粗,无名指太细,根本没有适合戴的手指。 谢丹说,等到某天你觉得适合哪个手指戴的时候就戴上吧。 他又说我送戒指没有别的意思,听说戒指能护人平安。 我知道没有别的意思,我接受戒指如此心安理得。 听说戒指戴在脖子上很好,可是我没有戴。我把红色丝线穿过戒指,系在我的钥匙上,开门的时候总会看见它,就会觉得温暖。 那些温暖如同在阳光里的稻草人,温暖可是有些落莫。 高中的时候谢丹来找我,说那枚戒指可以戴了吗? 我举着钥匙给他看,戒指在这里。 我想,等到我的中指再瘦点,或者我的小指再胖点,我就戴上。无名指戴上很合适,但是突然知道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是幸福,一生一世的幸福。 我把刚戴上的戒指从无名指上取下来,重新挂在钥匙上。把钥匙放在桌上,开始梳我的头发。 自我介绍的时候,老师在讲台上把我的名字听错了,她叫我许安安。 我在课本里写的名字从此是许安安。我爱这个名字胜过爱许暖暖那个名字。 安安,安安。有男生和女生叫我名字,我轻轻微笑。 只有谢丹坚持不懈的叫我暖暖,许暖暖。 高二夏令营时,到的是一个小村子,有大片的稻海以及孤独的稻草人。谢丹陪我坐在田埂上,望着夕阳点点。他的衬衫纤尘不染,我的衣服弄得很脏,小腿有被草割伤的细小划痕。我把裤褪搭下来,遮住那些细小的疼痛。 谢丹皱着眉头叫我笨蛋。 其实我只是想靠近那些稻草人一点,再近一点。 我想稻草人应该很希望有麻雀靠近它,可是那些麻雀看见它就飞走了。飞走的时候风掀起它的帽子,挥着手。它在说,别走。 我们都要走。坐上火车的时候,我突然就哭了。 谢丹在车上百般无聊的摆弄着我的钥匙,再把那枚戒指逐一套我的手指,都不合适。套到无名指的时候,他惊喜的说,看,挺合适的嘛,你就这样戴着吧。 我的脸突的变红,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点非分之想的念头。 谢丹,是不知道那个手指戴着的戒指,是代表一辈子的。 一辈子那么长。 到站的时候,我轻轻把戒指卸下,对谢丹说,那枚戒指丢了。 十八岁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夏安。尽管他穿着浅蓝的衬衫,尽管他蓄长了头发,尽管他穿着漂亮的耐克鞋子,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那个会吹口哨会学乌鸦叫会陪着我看日落的夏安。 他身上沾着的不是泥土,是血。弄堂的小巷子里,夏安的脸渐渐模糊。 我不是勇敢的女孩子。我躲在角落里看着他的伤他的疼他的用力,等到人散去的时候,才颤抖的把手帕递给蹲在地上的他。 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许安安。我说。他就这样忘记我了。 喔,他点头,我以前一个朋友叫许暖暖。温暖的暖。 他的血如同十四岁时谢丹的汗水一样,滴在我的手心上。 在他昏迷的时候,他叫我,暖暖。 谢丹背着夏安去医院,血流了一地。谢丹的汗水,夏安的血,我的眼泪,洒在那个狭小的巷子里。风吹过,暖暖的疼。 半小时后,谢丹包扎得象个白色的稻草人。这个稻草人躺在病床上,对谢丹说谢谢。 谢丹说,你要谢谢暖…… 我踩了他一脚,然后摇头,不用谢。 回来的时候我一字一顿的认真对谢丹说:你不许在他面前叫我暖暖。谢丹的眼里有淡淡的伤,风一吹,他摆摆手,伤就不见。 某天去医院看夏安时,他已经不见。空荡荡的床,护士说,病人已经提前出院。然后把信封给我,拆开来,是我和谢丹为他交的住院费。信封里还有一张纸条,安安和谢丹要幸福。 十八岁,其实我们并不懂幸福。 在志愿表上,我和谢丹填的是分道扬镳的学校。他对我微笑,有亮晶晶的水迹自他的下巴滴下来,滴在纸上。 风掀起稻草人的帽子,它挥着手,别走。 我们都要走。 谢凡在球场上拦住我,问我,安安,那枚戒指是不是真的不见了? 看,他叫我安安,不再叫我暖暖。 我点头。 那么,如果我再送你一枚,你会不会接受? 我摇头。 然后我看到他紧握着的拳头里有血渗出来,掰开他的手,是一枚精致的戒指,因为太过纤细精致,那些浅浅的花朵刻进肉里。血肉模糊。 我把戒指扔掉,谢丹,我不要伤害。 高考的时候同一个教室,我不断的往后望向谢丹,紧皱的眉头,我想那些题目对他来说是不是真的很难? 监考老师发现异样,以为我作弊。毫不犹豫的就把我的试卷收上去,记下我的大名。 那年七月,在光荣榜上,谢丹的名字高高挂在上面。光荣榜的旁边,我的名字写在黑板上,白字,还用红色粉笔描了边,下面是一行字:作弊,望大家引以为戒。 我懒得去解释,靠在橱窗旁,看着那三个熟悉又陌生的字,许安安。 谁是许安安?我是许暖暖!然后我就笑了。 那个夏天,我住在阁楼,楼下有男生不断叫我的名字。 他叫,暖暖,许暖暖。然后再声嘶力竭的叫,安安,许安安。 我靠在阳台上,幻想着我从十一楼飞下去的时候是怎样的胆颤心惊。楼下的谢丹的眼神里是怎样的惊艳与绝望?正如那次高考,我递给他纸条,他的眼睛里满是光芒。 楼上楼下的人开始抱怨,纷纷自阳台探出头来对谢丹指指点点。谢丹的脸上挂满了水迹,我不知道那天的阳光是不是太猛烈了,晒到他的眼睛里都是汗水。 他的皮肤迅速变黑,是黝黑的那种。我恍恍惚惚的回到了童年,童年时候的夏安也是这样黝黑的脸,仰着在外婆的阁楼旁学乌鸦叫。哇哇哇—— 童年时候的夏安学乌鸦叫让我哭,谢丹,你叫我的名字都让我哭了。 几天后,谢丹的嗓子真的变成了乌鸦。 他打电话上来,暖暖,安安,你出来,我求你。 谢丹,我们不要伤害。 他的语气突然变冷,那句话让我凉到彻底。 他说,谢谢你,许安安,谢谢你帮我。我一辈子都感激你。 他沙哑着说完,语气不带一点含糊。我挂断电话,从阳台上看着修长的影子慢慢离开。我顺着阳台的护栏慢慢倚下去,伏在锈迹斑斑的铁杆上哭起来。天上真的有乌鸦飞过,哇哇的叫着。以寂寞的姿势飞翔,飞过我的阳台,飞过屋檐,到达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我记得谢丹在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说过,我们都要飞,谁也不能锁住谁一辈子。 我洗头,洗半小时以上,看手指发呆,发了整整一个夏天。 我去派出所改名字,改成许安安。出来的时候看到夏安。满脸落拓的样子,神情迷茫。 你好,夏安。 你好,许安安。 我第一次发现名字跟他是何其的相似,然后一起倚着门口那棵粗壮的老树大笑。 他说,你很象我以前的一个朋友。她说话不说太多字,夜晚的时候害怕孤独,喜欢听我吹口哨,偏爱稻草人。而且,她也姓许。 你知不知道,安安,她叫暖暖,可是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样子了。我怎么就忘记了,怎么就忘记了呢?我为了找她,在高三毕业后来找她,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走了许多城市,走过许多学校,有没有一个叫许暖暖的女孩子在这里上学?还挨过许多人的打,伤过许多人。你说,我还有没有资格站在她面前,给她捉青蛙让她笑? 我不知道夏安为什么会说那么多,我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道,看到他的眼泪,我甚至就想抱着他说,夏安,许暖暖就在这里,一直在这里的。 我一直在这里。象个稻草人一样站在原地,看着我的幸福一一离开。 夏安说,他要继续去找许暖暖。那个温暖忧郁的女孩子。从他的童年逃开,他一定要把她找到,然后陪她看日落。看稻草人在风里招手。 他的颈上缠着发旧的丝带,丝带上系着一枚发旧的钥匙。他说,他要回到原来的地方,等到那个女孩子回来,怕她找不到他。 他已经成为等着风吹草动的稻草人,孤独的站立,只为她回来时,挥手说,别走。 我对夏安挥手,再见。 其实我想说,夏安,别走。 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自己唱生日歌,祝自己快乐。那天我洗头,洗半小时以上,看着头发披散开来,第一次发现我如此漂亮。 我的手指仍旧很漂亮,空空如也。 谢丹打电话过来说,暖暖,我想念你。对不起。 我一直就没有怪过他,那枚戒指并没有消失,我把它系在我的颈上,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我拆了那只做工粗糙的鸟笼,把它烧了,因为我冷。 我就这样坐在地板上看着火苗蔓延,握着戒指的手慢慢灼痛,一点一点的疼。 谢丹回来的时候,领到的是一大把头发,很长很长的头发,细闻好像还有发香。一只戒指,那只在十七岁时丢失的戒指,安静的躺在头发堆里。还有一纸病历,许安安,心脏晚期。 谢丹想,那个读课文音不准,说话永远不能说太多字的许安安,她哭的时候有没有声音,他从来就没看见她哭。 谢丹想,她在剪掉那些头发的时候会不会疼?那些疼如被叶尖细小的锯齿割扯般,伤口细小,疼痛轻微,但一辈子也忘不了。 许暖暖躺在一大片稻穗浮动的地方,周围有杂草,风吹,草动。 夏安路过的时候莫名的感觉到心痛,回过头,墓碑上刻着的是许安安。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个字一下子刺痛了他的眼睛。不远处每个稻草人帽子上,都系上了旧的丝带,他在等她,仍旧在等她回来。 荒山上的孤坟,草枯草长,一季又一季。他在等他的许暖暖,一年又一年。 也许会在某个秋日的黄昏或者夏日的早晨等到她,也许一辈子等不到。 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 本文章由真爱店情侣宝鉴频道(http://trueloveshop.cn/)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本文章由真爱频道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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