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瓠子

小时候我种过一回瓠子，只可惜后来知道是苦瓠子。 瓠子苗是阿莲送给我的。我和阿莲是小学同学。阿莲的父亲和我父亲是高中同学，我们两家常有来往。 记得那次，我们刚学了老舍的散文《养花 》，我有了养花的冲动。阿莲是爱养花的，她家门前的晒坝下，种了许多我叫不出名的花。课间我走到阿莲身边：“莲子，给我几株花苗行吗？” “行阿！下次作文课上你得写一篇《养花》！”阿莲噘着嘴，那调皮劲全写在脸上了。 第二天，阿莲当真给我带了几株白胖胖的“花苗”来。 放学回家，我在自家菜畦里开辟了一小块“领地”，把“花苗”小心地移植了进去。早晚我都要遛到地里去瞅瞅，看看那秧苗儿是否长高了。 阿莲送给我“花苗”的事不胫而走，有好事的同学便揶揄我：“喂！莲子送你啥了？” “花苗儿，有啥奇怪的？” “哟！送花了哩！”同学吐一下舌头，扮个鬼脸跑了。 我心里美滋滋的，课堂上我开始偷偷地看阿莲。有几次，我的眼神和阿莲的眼神撞上了，我的耳根子一阵发烫，阿莲的脸上则泛起了红云。 “花苗”在我细心呵护下渐渐抽蔓，硕大的心形叶子绿油油的。我越来越觉得这不是花，而是一种什么瓜。 “莲子，你拿的什么瓜苗糊弄我？”我生气地走到阿莲跟前问道。 “扑哧……”阿莲嘴角浮起胜利的笑容，既而又佯装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妈说了，男孩子养什么花，干点实事！那是瓠子苗。” 听了这话，我心里像吃了蜜。我投入到那几株瓠子上的精力更多了，每天都去给瓠子苗浇水，瓠子领地里有刚冒出地面的杂草也会被我拔掉。阿莲似乎很关心我种的那几株瓠子的长势，还送给我一种叶面肥，说是将这种肥料拌在水里，用喷雾器洒在叶面上就可以了。 我和阿莲走得更近了，经常谈论着彼此所种瓠子的情况。其实我知道真正吸引我们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是我们心里另一种懵懂的意识。 不知是谁编了一句顺口溜：“从小会种菜，勤快老婆爱……”班上的同学们没事时就扯着嗓子叫，阿莲便向那些多嘴的同学追去。我观察过阿莲的那张气咻咻的脸，那脸上总隐隐挂着一丝幸福的微笑。 放学回家的路上，同学们总爱学着阿莲的口吻说些俏皮话。我便假装生气，跑过去给伙伴们几下子。而伙伴好像很喜欢看我这种表演，放学路上总荡漾着欢笑。 瓠子开花了，清晨早起还能看见尚未凋谢的白色小花。我曾一度感慨这夜开花的瓠子，如同阿莲娉婷的身影，总在夜里无端地入梦。 瓜蒂渐渐长成了绿白光亮的瓠瓜，瓜的表面密生着白色的茸毛。 我摘了一只肥大的瓠瓜回来，洗净切成小块在锅里煮着。灶膛里跳动的火苗，照亮了我心里一个大胆的构想，我要把几只最好的瓠瓜送给阿莲…… 瓠瓜汤煮熟了，我喝了一口。啊！苦的！钻心的苦！ 我跑到地里扯断了瓜蔓。心烦意乱的我无法再潜心学习，一连好几个星期我都神情迷乱。 转眼我小学毕业了，因为考试很糟糕，我差点没能升入初中。 进初中后我和阿莲又意外分在了一个班。我给阿莲写了封长信，信中写道：“……有时我们美丽的付出，不一定会有甜甜的结果。” 阿莲曾经好长一段时日望着我痴痴的看，但眼神里少了温热多了等待。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知道那等待早已遥遥无期。只是那苦瓠的味道，还时常苦在我童年的记忆里。 本文章由真爱店情侣宝鉴频道（http://trueloveshop.cn/）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本文章由真爱频道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