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一年，发生了两起重大事件。第一，我十八岁了；第二，我荣幸地获得一个称号：大学生。 尽管学校的名声的专业都不甚响亮：上海市综合大学机电专业，但我还是欢天喜地地报道去了。 毕竟，国家培养一个大学生也不容易，怎忍浪费？宿舍里五个成员按照体积大小依次排序，仗着爹娘赐予的体格我拼死争到三爷的名头。老大王珏来自黑龙江哈尔滨，老二周坤来自浙江金华，老三就是我程浩天了，来自云南大理，老四陈松来自西安，老五刘佳一，来自成都，因为他是诗人，所以拥有了一个诗意的昵称：阿衣。 我们都纯朴地认为大学第一课应当是找女朋友，但是校方不这样认为，所以我们被披上绿衣服戴上绿帽子，押送训练场。军训毫无兴奋感可言，尤其是找不到MM的存在，引用军训班长的话说就是：军训中的女生都晒得黑不溜秋的，再乱七八糟地抹上防晒霜，像沥青一样黑亮黑亮的，整一个矿工。 美女和金钱永远是大学生夜聊的话题。偶尔我们的话题也跑入NBA和欧洲足球，我们从来不聊CBA和中超，那太没品味了，都是大学生，都是高素质的文化人，都深知面子的重要性，被人说成没品味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受了班长的点拨，我们的夜聊会主题一日千里地向现实靠拢奔向同班女生。老二成竹在胸地说，我调查过了，我们班四十九个人，一共有八个女生，男女比例约为五比一。从数学的角度出发，我们联盟最多只能分到一个。他通报完残酷的现实之后，五张传版异口同声地喊出两个字：郁闷！军训没白训，连郁闷都会不约而同。 鲁迅先生说过：不在郁闷中恋爱，就在郁闷中变态。我想变态这种事难度太大，操作起来费时费事，我宁愿选择恋爱，但直面惨淡的人生，恋爱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周坤继续做他的报告：据我连日来的观察，我们班的八个女生中，湖北的苏燕和北京的徐晓琴目前还没安全渡过青春期，正大量繁殖青春痘，故不予考虑，其他的嘛——说到这里周坤闭口不语了，他是个精明的人，知道出言不慎就会被人鄙视为没品味，我沉默，不是因为我精明，而是我真的没有考察过我们班的女同胞。 王珏不同意周坤的观点，他坚持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他说，别看苏燕满脸的青春痘，那些小豆豆遮盖不了她一米七三魔鬼似的身材，再看看她那双丹凤眼，比孙悦还娇媚，还销魂。突然，陈松的嘴里情不自禁地吐出两个字：惹火！周坤又急又气，一再强调她脸上气势逼人的青春痘，他的论据是尽管话说关灯后都一样，可是一张癞蛤蟆的脸皮你怎么摸都不会联想到张曼玉吧。陈松的嘴里又见机行事地吐出两个字：可惜。气得王珏大吼一声：愚昧，你见过谁长一辈子青春痘的？ 那晚的夜聊会基本属于王珏和周坤的论战，直到凌晨一点多，才惊觉还有七个女生被忽视了，但那时困意袭来，大家顿感之前的争论纯属浪费时间，约定明晚换个对象。 （二） 由于夜聊会的功效，军训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再感到空虚和无聊，尽管训练场上的女生活像矿工，但是在没有美女的前提下，女矿工还是受欢迎的。遗憾的是我们这个军训班中没有女同胞——连质量差的都没有。所以站军姿的时候我们一致魂游化外，睁圆眼珠子搜索训练场，一有收获就铭记于心，留待夜聊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对于美女，我们都有无限的向往和奢望，所以对于女生我们也有无限的高要求，大家说得口干舌燥都不能说服对方，老大敲着床板痛心疾首地说，对于美女标准的制定，以后召开研讨会讨论，当务之急是你们发现哪里有美女了，你们要审时度势，意识到现实的严峻，五比一的比例呀，公平原则的话全联盟才能分到一个美女，到时候怎么分配？一个月有四个周，一个周有七天，我们有五个人，你周一还是我周一？怎么分都会有意见…… 老大，你等一等，我看是不是操之过急了，兔子都没打到你就盘算怎么吃了。我是个理性的人，我不能坐视不理老大把大家带入空想的乌托邦中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也知道呀？我的意见可以总结为一句话，现在是非常时期，联盟必须紧密地地团结在一起，必要时就先下手为强，给其他寝的色狼来个措手不及。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上报你们有什么新发现。谁先说？ 众口沉默。谁都担心自己推崇的人选不合大家胃口遭致没品味的恶名，毕竟羞耻之心，人皆有之嘛。 老四你先说。老大听到陈松床上有异常声响，给他一个优先的机会。 我，我觉得，唉，我没啥新发现，我又不是哥伦布，哪有新发现。和周坤住了这几天，陈松就变精明了。 五弟，你说。王珏就像主持会议的领导，给每个人发言的机会，只是顺序捉摸不定。 阿衣慢吞吞地说，吴丽我觉得还挺漂亮的，其他的没见过我。 老三，到你了。真不知道王珏是随机抽样还是另有安排，所幸的是我已经知道了三个女生的名字，两个长满青春痘的被排除，还有一个叫吴丽。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匮乏，我很夸张地舔了舔嘴皮做陶醉状说，吴丽，我喜欢吴丽。 老四急了，从床板上跳起来叫道：怎么你也喜欢她，不行，她是我的，我早就喜欢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刚才给你机会你不是说没收获吗？现在想反悔，门都没有！ 先别争了，老二，你说你发现谁了。主持人为维持会场秩序不得不插口道。 我啊，我也选吴丽。周坤居心叵测地说道，末了又补上一句：还有，能不能别再叫我老二了？。不知道是那个吴丽真的魅力无限，还是周坤怕被斥为没品味。 既然大家都喜欢吴丽，那我看就这样，联盟内要体现公平竞争原则，我们同时展开攻势，不管你用什么伎俩，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先追到就是谁的，其他人自觉放弃，不得再抱幻想，同意不？ 强调一点，不许采用暴力行为霸王硬上弓，自己得不到，不能让别人也得不到，那样不道德。陈松作了补充，每个人都觉得他的补充很有必要。其实我还想要他给我做个补充告诉我吴丽到底是谁，但我不敢说，我发誓我不是故意骗兄弟的。 接下来的军训日子我就有活干了，军训再辛苦，班长再严格，也控制不了我那腔动荡不安的思绪，就像那句话，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别想得到我的心。 一个周后，一封惊天地泣鬼神感人肺腑足令天下女性以身相许的情书组合已经顺利出炉： A 那日是我在我的路途百无聊赖的坎坷 突然你的美丽撞击了我干涸已久的眼睛 灵魂开始相信是上苍安排你来改写我的人生 你的身影摇晃摇晃旖旎而行于我的红尘 我情愿就这样为你默默伫立于茫茫凡尘 静静凝视你的美丽你的眼睛和你的清新 直至化为你纤纤玉足下的一粒幸福微尘 我祈求命运多情的风带我随你而去终生 B 丽人道上丽人行，丽人不见怅满襟；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情圣留其名； 溯缘邂逅虬江畔，一颗芳心燃痴情； 总愁红尘太寂寂，青春无伴梦难成。 C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享单。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此情书三部曲由唐诗宋词现代诗组成，全文洋洋洒洒，浩浩荡荡，词藻华丽，缠绵悱恻，构思新颖，情节诡异，跌宕起伏，主线分明，引人入胜，激荡处衬托出被追求者超尘脱俗的美丽，平淡中显示出作者不凡的文学功底，可谓是字字珠玑，句句经典，属情书中的上乘之作！ （三） 军训在一片欢呼声中走到尽头，军训的结束标志着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拉开了帏幕。刚刚走出军规桎梏的人们顾不上甩掉训练带来疲惫，兴高采烈地安排计着划国庆大假活动。有去外滩的，有去复旦的，有去访友探亲的，有组织球赛的，有闲聊虚遛的。学校的各种社团也纷纷摇旗呐喊招兵买马，整个学校如同赶集一般喧嚣，人来人往，热火朝天。每个社团都划分出自己的势力范围，有的还打起条幅。比如： 乒乓球爱好者：爱球吧，球小作用可不小；挥动你的青春再创一个小球外交的惊世传奇。 英语角：从此不必再为四六级而苦恼。 ?学社：让文字见证我们的青春，谱写我们的风采。 跳跳虎舞蹈协会：舞出你的青春舞出你的自我。 每一个社团都设置一或两个MM充当迎宾小姐，花枝招展地立在条幅下吸引纯洁的学弟学妹。每踏进一个社团的势力范围，都会有状如推销员的人围上来热情地介绍：“同学，欢迎您加入×××协会。我们协会是学校批准的唯一关于×××的协会…… 我在各个摊贩之间晃来晃去就是找不到感兴趣的归宿，后来在文学社的大旗下见到一个和李嘉欣有几分神似的美女，然后就像个蹩脚的越南敌特一样在文学社的边界上居心叵测地逡巡，一双贼眼睛呼溜溜地盯着MM一通猛看。有谁知道我之所以在此做规则的曲线运动是想等那个PLMM过来拉我入伙。因为每次我打“绿色月亮”社团境内经过时，他们都会像******征兵一样强拉上山去逼着入伙。我赶忙说我是“集邮兴趣小组”的才脱身，“集邮兴趣小组”的成员他们不敢逮，因为该组组长是学校副校长。可是，那个李嘉欣MM一点都不热情，让我几乎打消加盟文学社的打算，我之所以还再一圈一圈地转圈，是想多给她一些机会，毕竟，美女智商普遍不高，我们应该帮助她们尽快成熟起来。 美女，快过来，我不会怪你没礼貌的。美女，往这儿看呐！靠，美女，再不过来我就真走了。我在心里碎碎地念着，可是那个美女只顾着对报名填表的人微笑，根本漠视我的存在。说话要算话，说走就走，我朝她走去了。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吧。 学姐，报个名。 不用叫我学姐，我也是大一新生，你去那边领个表填上。虽然她的表情有些机械，笑容略显生硬，但我不会怪她的，换了谁笑上三十分钟都会这样。 找谁领 ??？我不认识。 过几天就认识了，我叫吴丽，是机电一班的。 我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摆出一副迷人的笑脸说：我也是机电一班的。幸好当时没熟人在场，不然他一定会笑话我谄媚。我脸上温柔地笑着，心里放肆地嘀咕着：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她就是吴丽，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那封情书果然没白写，糟糕，情书还没寄呢！ 我再顾不上和她搭讪聊天，我要以超光速冲回宿舍从床板下翻出我的情书三部曲在第一时间投出。填表倒很顺利，只是填完表，摊主伸出手说：恭喜你，交三十元钱，你就是文学社的一员了。 啊？还要交钱？我大惊失色。 这是会费，以后我们展开活动时你就是受益人了。摊主心生不快，生硬地说道。他大概料定我已成瓮中之鳖，自然没必要客气。 我瞥了吴丽一眼，再瞅瞅摊主手中的那张小卡片，它上面写着我的名字，还盖着红红的大印，让我肃然起敬。 好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寄情书，谁也别拦我，“绿色月亮”的各位大哥，千万放我一马！ 王珏入了篮球协会，周坤进了英语角，阿衣加入文学社，陈松投靠计算机协会，他说：“学好了计算机以后打游戏也方便，他妈的，我看到吴丽站在文学社那块打杂，拼死想加入，他们硬是说人满了，我要交五十块入伙费他们都不干，真郁闷。晚上我请客喝酒。” “你说的！”四个人异口同声。 “前提是阿衣和浩天不许趁我不在揩油。” “哪里哪里，公平竞争嘛。”我谦虚地说道，考虑到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我又补充说明：“我不会你趁你不在揩她的油，但她要趁你不在揩我的油我就不敢保证了，你也知道拒绝MM简直就是犯罪，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去你的，晚上去哪里喝酒？” “当然是校门外了，要面向社会嘛！” 校门以西像布阵一般陈列着巴蜀人家、四川人家、蜀秀、湘会天下、湘菜馆、湘土人家等价格不菲的餐馆，遗憾的是尽皆客满。如果一个月前我会大声疾呼：吃饭不要钱吗？但在学校食堂进食了一个月，我就不再解释什么了。 “回学校喝吧？”王珏有些泄气，但对喝酒仍充满了坚定的信心。 “学校？多掉价呀！”陈松很悲观。 “小卖部喝酒去吧，还凑合那里。”阿衣相比之下就乐观多了。 “算了，就将就点，以后再补上就行。”周坤大度地说。 有如此虎狼兄弟在场，哪里还有我发挥的余地？ (四) 进了大学之后，才发现其实有很多人和我一样走了狗屎运并且可能引发地震。我们是九十年代标新立异的新一代，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梦想和很小很小的力量，我们有很多很多的主张和很少很少的钞票，我们正青春，我们爱冲动，我们眼高手低，我们不学无术或者学了也无术。 尽管我们是痞子，可是我们不甘落后，极具上进心，彼此之间以“帅哥”相称。这个称呼在我们头上明显地体现出与现实的差距，但它被赋予了一种激励的意味，表达了我们对生活对未来的乐观态度和美好憧憬。所以，我们就是痞子又是帅哥。痞子在学校里过着自己独特的生活，抽烟、喝酒、聚众赌博、在宿舍楼踢球、在厕所里唱摇滚、夜半打电话骚扰女生、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人练练拳脚。除了小卖部里面认钱不认人的烟酒贩子，所有人对我们表现出深深的不屑，却又敬畏三分。因为在他们眼中我们是痞子，是上帝造人时走神的产物，是愤世嫉俗、与时代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 我们是痞子，我们有自己的快乐和忧愁。 我热情洋溢的情书三部曲似乎不能打动吴丽，抑或是她对我的三个署名捉摸不定，我的精明之处在于三封情书署了三个名：程程、浩浩、天天，再加上其他四个痞子的情书，数量上我占七分之三，胜算大幅度提高。不管怎么样，我决定打个电话试试水深。 “喂，美女好，我叫陈松，我找吴丽。”是不是有些卑鄙？安全第一，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陈松决计不知道我在暗里地默默地为他打造知名度。 “陈松？你的情书我们都看了，结果嘛……”对方卖起了关子。 “结果怎样？好姐姐，快点告诉我，我请你吃饭，去四川人家吃大餐。”嘿嘿，反正我现在是陈松，大方点也无所谓。 “你说的喔，不许反悔。” “我发誓。” “那我就实话实说地告诉你，目前你的排名是第八位，不过要是我美言几句，保证能进四强。” “好姐姐，我请你吃饭天天请，你能不能告诉我前三名是谁？” “看你这油嘴滑舌的样儿，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发誓天天请我吃饭。” “当然知道了，你的声音这么甜，一定是苏燕。”嘿嘿，想不到吧，我真的猜中了，自从老大说苏燕有无限潜力之后，我就对她考察过一次，由于青春痘作祟相貌太显沧桑，但声音还不错。 “咦，你怎么知道的？” “好姐姐你先告诉我前几名都是谁呀，我要一个一个剪除。” “前三名是浩浩、天天，和黄海军。” “黄海军是谁呀？” “听说是个计算机系的，你知道浩浩和天天是谁吗？写着咱们班的，怎么就没听过？” “知道呀，据说那人挺帅挺才华横溢的。”嘿嘿，这招不花本钱的自夸真是空前绝后！真是夸死人不偿命。 “你快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以你天使般的身材和魔鬼般的面孔，我不仰慕你都不行呀，我都发过誓吴丽要是拒绝我就掉头追你。”这招损人的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我是个理性而善良的人，于是我又接着说道：“其实，这是黄海军的主意，他说吴丽难追就追你。”哈哈，知道什么叫吃肉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了吧，真是一箭双雕，陈松啊陈松，兄弟我不是故意的，大不了请你吃一包方便面了，请你吃康师傅，很贵那种。 “你——！”对方太冲动了，她都忘记应该先骂我一顿再摔电话机的，这个女人智商就是低，连这种低级谎言也相信。 先不管黄海军是谁，估计他已经被我中伤得没有战斗力了，我作为浩浩该出马了，这次接电话的不是苏燕（大概她已经患上电话恐惧症了，唉，我不是故意的。），不过声音一样甜，这点很合我胃口。 “喂，你好，我找吴丽。” “我就是，你是哪位？” 不是吧，我这么幸运！谢天谢地，上帝啊，我一定请你吃方便面，一块三毛钱那种。顾不上发誓了，我清清喉咙，温言道：“我叫浩浩。你今天有空吗？” “等一下，浩浩，我看一看，哎，找到了，你就是那个‘丽人道上丽人行，丽人不见怅满襟’对吧？” “对对对，不小心献丑了，还望姑娘不要在意。”我说过我很谦虚的，何况在美女跟前。 “你约我想干什么？” “吃顿便饭聊聊天，或者再深入一点，比如赏月赏花赏风景，谈天谈地谈友情。” “你是第四个约我的，不过比较有新意，我就同意面试你了，你等我半个小时在宿舍楼下见。” “没问题。” 哈哈哈，初战告捷！想了想感觉有点对不起陈松，唉，算了，兄弟一场，他怎么会这么小气呢，大不了请他吃四两饭。我花了十五分钟把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然后冲到女生宿舍楼下如人民英雄纪念碑一般永垂不朽地矗立着，女孩子都喜欢别人为他痴等，我提前十五分钟已经很有诚意了。 没想到那块人民英雄纪念碑矗立了足足七十八分钟吴丽才漫不经心地踱步下来，尽管迟到是女生的特权，但她没有必要第一次约会就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吧！我矗立那么长的时间脖子都酸了，军训的痛感再次降临，我又不能冲她发火，毕竟我是个男人，而她是美女。 “程浩天？你就是浩浩？” “你真是冰雪聪明，一语道破天机，只是你的手表是不是出问题了。”我有点小气，主要是想知道面前这个美女具不具备数字的概念。她抬腕看了看表，随即意识到我在纠缠她的迟到，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刚才眉笔找不到了。” 噢！我恍然大悟。(五) 各位观众，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你们吴丽暂时被我强大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尽管一顿价值不菲的肯德基发挥了辅助作用。陈松知道后，异常沮丧，抱着王珏的吉他乱弹一通，唱了数十遍《一千个伤心的理由》，引得无数张学友的fans欲冲进宿舍行凶替学友哥讨回公道。 我听着难受，轻拍他的肩膀说：“节哀顺变，我请你吃饭，四两。” “我想喝酒。” “吃方便面吧。” “康师傅？” “应该的。” “二块四那种？” “不，一块六那种。” “二块四那种？” “不行。” “我要二块四那种？” “不行，真的不行。” “你还是让我唱歌吧，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一千个伤心的理由，最后我的爱情在故事里慢慢陈旧……” “好吧，二块四那种。” 陈松的坚持让我多损失了八毛钱，折算成食堂米价就是半斤米饭，但这半斤米饭换我一个心安理得，我无怨无悔，只是他吃方便面时候动作幅度过大，我禁不住饥饿的诱惑，按住他暴打一顿，抢了大半碗来吃。唉，我最近做事老是只赚不赔，一点都不符合做人要谦虚的准则，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总体而言，吴丽还是个不错的女孩，她天真活泼、善解人意、设身处地替人着想，比如陪她逛街时只顾着搜索街上美女忘记给她付钱，她不会怒发冲冠饮恨而去，她会谆谆诱导你替女士买单是一种难得的绅士风度，同样，在她向你抱怨舍友不雅的生活习惯时你不单要一字不漏地聆听还要义愤填膺地骂几句也是一种难得的绅士风度，对她花一百六十块钱买了一块比纸还薄的丝巾你要运用所有褒义形容词赞不绝口重点强调她的卓越品味和佩戴之后的光彩照人这也是一种难得的绅士风度，她在你面前声色并茂地吟诵某些色狼写给她的肉麻情书时你不得吃醋并且要作受宠若惊沾沾自喜状，因为这是一种难得的绅士风度，同理，为那枝屡次找不到的眉笔战战兢兢地等待一个两个三个小时也是一种难得的绅士风度，可以让你刻骨铭心的感受等待幸福的艰辛，并且懂得珍惜。 吴丽就是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人选，问题是我不大喜欢这种风格。而我当初为什么要去追求她呢？靠！盲从是文革的罪魁祸首，我居然给忘了。 陈松近来特别低调，他迫于压力遵守联盟的约定：不得对吴丽再有企图。王珏耐心开导他：君子怀利器于身，待时而动。陈松不解，王珏做了诠释：“女人就是方便面，你只要拧一壶滚烫的开水，不愁泡不到。” 陈松昂起脑袋问：“泡谁呀？”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王珏一时动了真情，款款说道：“咱们先去把饭吃了，再细细研究。” “又吃饭呀？我真没钱了。”陈松有些泄气。 “你看你，再不能为了女人饭也不吃吧，钱是什么东西？告诉你钱不是省出来的，钱是赚来的。今天咱哥俩不吃贵的，就在小炒部解决。” 王珏好不容易说服陈松请客，吃完饭剃牙的时候王珏若无其事的提起入学时陈松发过的关于女人的毒誓，陈松做抱头思索状，昔日雄姿英发注上心头，所有豪情壮志奔来眼底，顿觉这桌饭没白请。 （六） 在年轻的河流里面，我们是一群快乐而脆弱的水手。河水汹涌，我们手里没有世袭的罗盘，脚下不是永不沉没的巨轮，也没有老船长愿意告诉我们未来的方向。我们只能喝着廉价的啤酒唱着自己的歌，在上海滩金壁辉煌的灯影下，在色彩斑斓的迷梦中，在无限悲凄的午夜里抱着枕头煞有介事地讨论着我们的信仰。我们已经活了二十来个年头，知道我们不是祖国的花朵，不是八九点钟的太阳，生活是一个未知数，答案也许写在自己手上，只是也许。年轻人精力旺盛，想象力也随之旺盛，惊天动地的理想和空前绝后的伟业谁都有资格去憧憬，但是，更多的深夜里，我却为我飘忽的未来感到阵阵的不安。我常常想，我的未来会是一副什么模样，我自己的家园又会在一个什么地方，我生命的另一半此刻是否也和我一样孤单。关于爱情，我们都有很多想法，我的梦中情人要有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颗天真的心，她任性但不刁钻；她可爱但不造作；她善良但不软弱。她要有李嘉欣的外表，有莫文蔚的性情；有魔鬼的身材，有天使的面孔，最重要的是有一腔非我不嫁的情意。思来想去，这样的人估计上帝也舍不得分给我。然后又幻想我未来的派头：身长八尺，威风凛凛，剑眉星目，鹰鼻阔唇……好不容易想起了遗传学的定律我又垂头丧气地猜测二十年后我是驾着奔驰600还是厮守着我在五角场买到的二手自行车？未来这个奇幻的字眼总是让人忌惮三分。 那时候，月亮悄悄滑过中天，窗外是繁华至糜烂的上海夜市，灯火穿过喧嚣的人群无声地照着这所年轻的学校，它在繁华的路上走得很慢，但斗志昂扬，像我一样。 我不大喜欢吴丽，但我不敢说，我怕说了陈松会杀了我。即使他不杀我也会说多好的姑娘就被我糟踏了。好像吴丽也不大喜欢我（要喜欢我就难为她了），因为我已经有半个月没和她约会了，她的小日子也一样滋润，有收不完的情书。记得上次见面是在学校的小炒部，我遵照她的旨意点了满满一桌子饭菜，然后支着脑袋听她讲述又有三个男生给她写情书，其中有一封是这样的：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南，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你听听，‘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南，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多么美好的词句呀，他说我是人间的四月天喔！”吴丽就像八岁小女孩见到布娃娃一样难以遏止地激动起来。 “你看过《雪山飞狐》吗？” “我从来不看你看那种闲书的，提它干吗？” “里面有个人物叫林什么音来的，就给男主角写过这样一封情书。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南，——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噢，想起来了，她叫林徽音，那个男主角叫做徐志摩。” “你在骗我，林徽音和徐志摩是近代文学史上的人物，徐志摩还是现代诗的鼻祖人物呢！”吴丽骄傲地说，她从来没有想到我的文盲程度居然把近代文人和武侠小说混为一谈。 “你也知道呀？这首诗叫《人间四月天》，是从林徽因姐姐那儿抄来的，说的是徐志摩不是你。” “可是这诗的确不错嘛，再说了，用在我身上也挺合适的。这可是他亲口说的。” “他是谁呀？” “计算机系的黄海军。你没见过的，人长得可帅了，有一米八五高泥一个头哩，还是他们系篮球队的队长呢！” “靠，你把他说得跟刘德华双胞胎弟弟一样帅，和我有什么关系呀？要是舒淇我就感兴趣了。” “什么没关系？他是你的情敌耶！你，不许泄气，听到没有？” “噢，尽力吧。” “干吗这么无精打采？做我男朋友很不情愿吗？” “哪里哪里？我是在思索陪你去哪里玩？” “去哪儿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肯听我的，哎，我听说学校门外新开了一个精品店，吃完饭一起去看看，我想要个发卡，要粉色的。不会很贵的，就三十多块吧，你快点吃呀，再不吃完，我就要紫色那个了，那个要五十多块钱呢！”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上个周六在食堂遇到苏燕，她鬼鬼祟祟地将我拉至偏僻处，悄声卖给我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吴丽居然在宿舍大声吟诵其他男生写给她的情书。 宽厚是我的美德，我坦然地说：“那些情书我早在我面前朗读过了。” “她还和黄海军一起吃饭，就前天。” “如果黄海军有钱请客的话，我也想去呢！我都几天没吃上肉了。” “你！你怎么这样傻呀？”苏燕惊愕地睁大眼睛，摇着脑袋走了，忘记应该向我索要一份鸡腿做情报费。 (七) 好消息，好消息，本年度本校最劲爆的好消息。陈松未至而声先闻。 好消息呀真是好消息，终于让我发现大美女了，这次真的是爵士大美女。陈松咂着嘴巴说道。意识到我的存在后他谨慎地瞅了我一眼说：这次没有你的份了，你可别想背叛吴丽，不然我和你没完。我嘻嘻地笑道：是不让我半路杀出横刀夺爱吧。 都一样，不然我真的跟你没完，别以为一盒方便面就能够收买我。他义正词严地说。 再加一盒红塔山呢？我居心叵测地说道。 别耽误了正事，老四快说说你的新发现。老大终止了我们之间的勾当。 绝对新发现，图书馆大美女，连情况都调查清楚了，何冰夕，历史系，而且特别特别振奋人心的是目前无主，不久之后，嘿嘿。陈松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真恶心。 我后来特地深入图书馆做实地考察，那妮子的确可目。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书，或者就趴在桌子上画画，像一道恬静的风景线。只可惜我的脸皮太薄不能走过去做她的观众，几次别有用心地路过时瞥见稿纸上涌动着一群机器猫。 喂，你想干什么？陈松在图书馆发现我的行踪后严厉地质问我。 学习，只是学习。我狡辩。 陈松正色警告我不可以脚踏两条船，更不可以辜负吴丽，看他的愤怒样儿，我还真以为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小舅子。我当然不会辜负吴丽了，我只是看好那个小女生，犯不着为她背负负心汉薄情郎的恶名吧。只是，只是吴丽好像辜负我了。 自从食堂相遇后苏燕认定我的智力有问题，这激发了她体内潜在的母性的善良和对是非长短的敏感。一遇到我她就特别热情地关照我吴丽又和哪个男生一起吃饭看书聊天电话打到十二点半。我总是憨厚的笑着回答：喜欢就随她去吧。她恨不得扇我两个耳光，拿出鲁迅怒其不争的招牌眼神看着我说：“这个周她都跟黄海军吃了三次饭了，你还不提高警惕？” “我是想警惕都警惕不起来呀，我都好几天没吃上肉了，要不你请我吃饭报复她。” “少来，上次居然被你蒙骗过去了，今天怎么感谢我你看着办？”她把眼睛抛向天空，摆出一副赖定我的架势。 说白了不就是要我请客吗？我心里嘀咕着，手在兜里细细搜索，好半天摸出一个硬币，居然是一元的。掂量了一下，又换个了兜掏出一个五毛的，还是不满意，终于从上衣的夹层里找到一个一毛的硬币出来，那是上个月我衣服的口袋漏了个洞而滚进去的。我一边暗自庆幸“祸兮祸兮福之所倚漏洞漏洞钱之所居”，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一毛钱的硬币递给她——我怕她打我手里另外两个硬币的主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扫了那一毛钱一眼，气愤地说。 女人都是贪得无厌的，我初中就知道这个定律，我权衡了一下，自叹倒霉地把手中的五毛钱也给了她。 “你怎么这么小气？”她再次对我表示失望。 “这已经可以打一斤饭了，你要吃几天才吃得完呢！”我很耐心地向她解释。 “哼，小——气！”她的表情跟电视上的白毛女一模一样，就四个字可以概括：苦大仇深。我心说，完了，这次遇上无底洞了，看来这一块六毛钱保不住了。请问，你是愿意被一个的女人忌恨一辈子还是宁愿损失一块六毛钱？如果该女人是MM我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问题她不是MM，所以我宁愿损失一块六毛钱，然后从阿衣的烟盒里抽出三只红塔山弥补。 “都给你吧，不许再说我小气了，不然我就不给你了。”我把钱全部塞到她手里，心里忍着剧痛。 “还给你，我不要。”她又把钱塞还我。既然她不要钱我就放心了，我眉开眼笑地把钱放进左边裤兜。 “那你想怎样？” “请我吃冰淇淋你！”女人真是反复无常加得寸进尺，光天化日之下这种无理的要求她竟然也好意思说出口？我慌忙把钱掏出来放进上衣的口袋，抖了两下，顺利地滚进了夹层，很委屈地说：“钱不够。” “算了，就买一块五的蛋卷吧。”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的钱掉到夹层里面了，掏不出来了，不信你来试试。”我边说着边脱衣服，惊得她花容失色，尖叫着逃窜。跑了几步，又回过头说：“你这个小气鬼，怪不得她都要跟别人好了。活该！” 哼，这种女人，咒我失恋还不忘加上“活该”两字，真是坏到骨头里了，怪不得古人就知道“最毒妇人心”。不过话说回来，她没带走我的钱，也不至于不可原谅。 如你所知，谦虚是我的优点，宽容是我的美德。 吴丽要抛弃我了吗？我忐忑不安又有点激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反复打量这段感情——“起点就是个错误。”高中时候我每次犯错后找借口想述说我的无辜时班主任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说这句话，仿佛我这个人本身就是个错误一样。这次是唯一被他说中的一次，这份不大可喜的感情的起点真的是个错误，要不是老大一声令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我恐怕每天夜里都会参加组织开展的的美女畅想生活会，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狼狈地体验着这似是而非的爱情，实际上，联盟每晚的会议我都列席参加了，只是被剥夺的发言权，因为在他们眼中我是有家室的男人。 我原以为爱情会给人触电的感觉令人振奋（吴丽的确给过我触电的感觉但那不是振奋而是惊惶和迷惑），两个人在一起相互需要相互温暖，有一种无法割舍不离不弃的感觉，哪怕是错觉。但是这段时间的交往没有给我这些，倒是让我见识了她眼中的绅士风度，那就是你要捧着钱包对她百依百顺。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单在上海这弹丸之地就有多少男人充当了提款机的职责。只是，我不喜欢。 真的，我不喜欢，我很穷，她也不喜欢。我点上一枝烟，慎重地说。 （八） 吴丽是个难得的美女，在这所以心灵美著称的学校，美女是公共财产，是几百个单身男人集体意淫的对象。所以，谁也不能独占吴丽，包括我。 身为美女的她更比我明了这一点，所以当她要另寻枝头的时候我绝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我只是很失落，像丢失了一件昂贵但布实用的玩具。 吴丽微笑着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们并不适合。” “是吗？”我有点意外。 她不说话，我又问：“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手了？” 她立刻垂下头，抬起来时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女人真是水做了，这次我信了。 她又把头垂下去，哀哀地说：“对不起，我们真的不适合，但，但你是我第一个爱过的人。” “第一个？”我有点受宠若惊，点上一枝烟压惊，诚惶诚恐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你大学时期第一个，还是你人生的第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个劲地说。或许她以为我在开玩笑，或者就是执意不答。 “不要对不起，刚才那个问题其实我是很想搞清楚的，但你不方便说也算了，毕竟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爱过，对吧？” “你？”她又抬起头，眼里不再有泪水，只有一丝娇媚的愠怒，美女就是好，连生气都这么漂亮。她接着说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明白没有？我是真的要和你分手了。” “明白。” “明白你还这么镇定自若？”她的恼怒更重了。噢，她愠怒是因为这个呀，我恍然大悟，早在去年段飞失恋时就告诉过我大学爱情在分手这回事上，不论什么原因，男方都要大方一点，表现出伤心欲绝寻死寻活的意思，这样女方才有颜面，不要你叫她怎么活下去？就一句话：是她甩了你，所以你要万分悲痛。 我很上路的，我立刻作痛苦状，呼天抢地地抱住她（说来惭愧，这是我第一次抱她，这个分手仪式还真值，可以狠狠抱一把美女，爽啊！嘿嘿。）苦苦哀求道：“你别走，求你了，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一场随机应变的表演从动作、台词、嗓音到氛围都把握得极棒，不争气的就是眼泪死活不肯出来，令我的形象大打折扣，从此以后我便贴身带一瓶眼药水以备不时之需。 我失恋了，我难过至极。我太投入了，直到晚上我还痛彻心扉地自言自语，口干舌燥之后跌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陈松捧着一碗方便面在我鼻子前晃了晃，没反应。阿衣点了一支红塔山在我眼前晃了晃，没反应。周坤锤了下桌子说道：有了。他爬到我床上窸窸窣窣地翻出一包云烟对我晃了晃，还是没反应。陈松有点失望，骂道：“操，你到底是怎么了？中邪还是失恋？”周坤就精明多了，他慢吞吞地拆了我的香烟，潇洒地抽出一枝点上，把其他的放入胸前的口袋里，然后风度翩翩地跳下床来，慢条斯理地说：“我看八成是失恋了，在大学只有两种事导致这种结果，一种是失恋，一种是失身，后者仅限女人，凭我跟他住了一年多的经验，他要是失身准会请客吃饭，不会如此低调，所以一定是失恋了。”阿衣默不作声地拿过他胸前的香烟给自己点上一枝，陈松一边以敬畏的神情聆听周坤的宏篇大论，一边以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他把手伸进周坤胸前的口袋里我的那盒香烟里。 就在这个时候我说话了：“我失恋了。” 陈松的手抖了一下，发现我没有誓死捍卫香烟的意思，他又把香烟掏出来，抽出两枝，分了一枝给我，自己点上一枝，剩下的香烟放进自己的口袋。 好兄弟啊！在我失恋的时候还知道给我烟抽！ “陈松，我们去图书馆单挑CS吧。”此言一出，惊煞四座。他们原以为我会讨教自杀的方案。 “我看你真是失恋了，大脑都糊涂了。” “我请客。”我说道。陈松眉飞色舞地说：“走，现在就去，糊涂了真好，下次失恋记得找我。” 走进阅览室的时候发现报刊桌上空空荡荡，一如刚刚逝去的那场冷清的爱情，心里突然燃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到底那算不算爱情？这么重要的问题居然忘记问一问吴丽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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