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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曲

时间:2012-01-15T17:11:33.942+08:00 [推荐阅读]
一、我为你隐姓埋名,看孤独的风景 未名湖边,那个哥们又在唱歌,很寂寞地唱歌。凄冽的声音划过平静的湖面, 像寒夜里野狼的长嘶。他总是习惯先吹一会儿洞箫,再用他沙哑的男中音,投入地唱JAY的《夜曲》。 我并不认识他,我之所以叫他哥们,只是因为我和他一样,喜欢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来这个湖边静坐。许久以前的那一个晚上,零下5度,我穿着我唯一的羽绒大衣,来到这个幽静的湖边凭吊我曾经的爱情。长长的呼气之后,我轻轻的唤了几声那个依然让年轻的心扯痛的名字,我答应过的,只要我还记得那个名字,我就会为她弹唱,她爱的歌。就在我用回忆酝酿好情绪拨动吉他时,不远处传来了洞箫吹奏的熟悉旋律,然后我便听到了那把男中音。 那么的寂寞,那么的深情,那么的悲怆,那么的直指我心。那一刻,我泪流满面。我不知道我原来还可以流泪,为了一个陌生人的歌唱。我想他是和我一样深深地爱过,一个美丽的女孩。有皓洁的月夜,有秋刀鱼的味道,有七里香的香气,有诗里纷飞的美丽章节。然而,是谁打翻了尘缘的柜子,让劳燕各自分飞呢? 我便不再弹唱。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和着他的调子,和着他的寂寞,唱着我的寂寞。 我从来没有诉说过,也从不习惯诉说。多年前那个用丝袜勒死自己叫三毛的女人,曾经说过爱情如禅,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会破。不仅仅是这样,我更加害怕我的诉说会让周围的同学当成笑谈,嘲笑我的痴情唾弃我的孤独。事实上,在这个速食喧嚣的年代,对于爱情,谁还相信它是恒久的神话? 我相信,尽管拥有那个名字的女孩已经不知去向。 尹点点。我爱上的第一个女孩儿,也许会是我生命中唯一爱的女孩儿。她不知去向。而她给我留下了被掠夺一空的爱情,供我怀念。 冰冷的空气经过鼻腔,从南方来的我已经习惯了不再发抖,我享受着夜色漆黑的抚慰。有时就是这样,黑暗与黑暗拥抱在一起,便可以互相取暖。 八个月前,从广州那所著名的学校休学,我用半年时间,终于考取了北京这所有未名湖的学府。只因为她说这儿是她这最梦寐以求的地方,这儿有她许多浪漫的暇想。如果有一天,她不见了,也许就是来这糊边,做一棵干净的水草。 来北京报到那一天,系主任亲自来问我,为什么坚持要改名?要知道那个名字,拥有许多辉煌。可是,那个名字,被一个我当她是整个生命的女孩抛弃过。我要惩罚她,我要像她一样消失在她所熟悉的空间。我要她如果有一天回来了,也会因为寻不着我而心急如焚。 如果她知道,我曾经为了寻找她,问哑了嗓子,走烂了波鞋,看朦了眼睛,急病了身体,伤透了心,她就会明白,我的隐姓埋名,都只是因为我爱她。 悲凉的洞箫声又起,失意人的夜曲,尹点点,你可知道,每次对你的思念,整夜的回忆占了满天的星星。而你,到底在哪里? 二、我给的思念太小心,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我一直很骄傲,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朋友很少,我习惯了一个人行走,一个人思考。我的书本和书桌,经常夹着羞涩试探的纸条。我默默地看完再默默地消灭,不留下一丝痕迹。 课室外的天空,常常会有灰色的小鸟轻盈地掠过,停在枝头婉转歌唱,我总是感觉它们是要向我指引什么。在小鸟返飞的南边,到底有些什么呢? 终于有一天我跟着小鸟走向了校园的南后山。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儿竟然是一片荒废了的墓地。记得那一天傍晚,我站在一片破旧的花岗岩石碑丛中,抚摸着石碑上模糊的字块,心情宁静。 我喜欢带着有JAY的MP3和卡夫卡、泰戈尔等糟老头的书籍,躺在墓地的任何一块花岗岩石上津津有味地啃,有时也会带上吉他对着沉睡的先辈们开个人演唱会。偶尔会有几只花纹蚊子光顾我旺盛的血液,到处都是蟋蟀毫无戒心的叫声。树影投在我没有表情的脸上,斑驳如剪纸。 那个晴朗的黄昏,我躺在墓地某个前辈的坟头,恍惚中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左边的石碑一闪而过。我狐疑地坐了起来,环野四顾,除了风带过的树梢摇动,这儿唯一活着的人便是我了。可是当我躺下去的时候,隐约听到了细细絮絮的说话声音。聊斋里的狐仙?而这声音渐渐清晰,不是幻觉。 我拨掉MP3,循声寻找。不远处一个坟墓前,有一个身穿白色校裙的女孩,抚摸着石碑小声地说话,还伴着不易觉察的抽噎。“同学你在这干什么?”在这空旷的山野,我的声音足够突兀。她“啊”的一声尖叫,就昏了过去。 我用了爸爸教给我的急救方法,好一会儿她才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我,本能地向后挣缩,用惊恐的大眼睛瞪着我。我说:“放心吧,我们都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你感觉还好吧?”她努力的看着我,终于迟疑地点头。眼角挂着的泪痕还隐约可见。 “说吧,你一个女孩,放学不回家,到这荒山野岭干吗?你就不怕鬼和坏人吗?”说出这句话,我奇怪我怎么突然不酷了?“我……我不怕,我……常常来。”“那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她盯着我的校服,说:“你也是锦江一中的?”我点头。“是的,我是高二(2)的张子健。”“我是高二(9)的尹点点。”“尹点点?那个会做建筑模型的尹点点?”“张子健,那个拒绝一切职务和活动的酷酷的张子健?”我难得羞涩一笑,她也微微浅笑。 我把手伸给她,说:“起来吧,你的裙子很脏了。”她迟疑地把手伸给我。苍白的脸有了隐约的红晕。 夕阳还在作着最后的眷恋,墓地显得柔和而静谧。一条断裂的石板上,她在翻看我带来的糟老头们的书。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会背诵《飞鸟集》,她没有血色的嘴唇吐出来的句子,有如天籁。 有许多天放晚学的时候,我故意放慢脚步,留意的人流中没有一个是她。 再到墓地去的时候,我有了模糊的企盼。那双怯怯的眼睛,那把柔软的声音,那张苍白的结着愁怨的小脸,我期待她的出现。而她好像没有再来了。我一直想:尹点点,她为什么哭泣? 记得那个夏日的傍晚,我坐在墓地的石板上弹着吉他,有点忧伤地唱着《七里香》。“我喜欢吃秋刀鱼。”细细柔柔的声音,突兀得还是让我冷汗倏地冒了一身。什么时候她坐在了我旁边?我没有说“你来了?”而是说“我没有吃过。”“你喜欢阿JAY怎么会不知道秋刀鱼的滋味呢?” 像是被施了魔咒,我跟了她走。在“蒙自然”里,她要了两份秋刀鱼。无邪的笑让我无法拒绝,尽管我从来不吃鱼。盘子空空,她为了这个快乐地笑。 “这下了解了吧?味道还好吧?”我低头喝着可乐局促地点头。 其实我只是想了解你,尹点点,你为什么哭泣?你为什么结着那么淡却挥不去的愁怨?你为什么就算很快乐地笑也会脸色苍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做房子?你为什么这么热却总是要穿长袖的裙子? 三、为你弹奏肖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 未名湖的冬天,结冰了。许多人在上面滑冰,一些情侣笑得在冰面上打滚。我背着吉他经过湖边,一双直勾勾的大眼睛向这边望过来。我知道是她,并且知道她已经跟了过来。听到背后一个男孩大声的问她“你去哪啊?”她并没回答。 “你怎么总是不说话?” “你怎么总是背着这个吉他却又不弹?” “你怎么不交朋友?” “你怎么不理我?” “喂,我说你呢?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张占,你给我站住!” 张占是我的新名字,失去了点点,可是她还是这样满的占据我放弃寻找的心。因此我叫了张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后这个女孩对我发起了强烈的攻势。她和尹点点是两个极端。点点娇柔内敛,她活力艳丽。没有哪一个女孩,能够像她这样在开学不久,就当着食堂里的同学直接地对我说:“嗨,张占,我看上你了。” 饭差点噎死我,可是我面不改色,继续低头吃饭。她一屁股就在我旁边坐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把饭吃完。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对她说一句话。我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可以持之以恒半年多。我的身边再也没有别的女孩来骚扰,也许一个困扰总比多个好吧。 我头也不回,默默的踱步。我不想关心点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生,纵使她的勇敢我记在心里了。“张子健!我爸爸叫你晚上到我家去,他说有事和你谈。” 我触电似的停止脚步。系主任,他还是没有遵守替我保守秘密的诺言,女儿总是比外人重要得多吧。 我转身走到她面前,紧紧地盯着她,她明显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害怕得一直发抖。我一字一句地对她说:“你给我听着,别再跟着我,别叫我张子健,我不管你是谁,你爸爸是谁。你爱看上谁是谁,如果再有别的人叫我张子健,我,会,杀,人!听到没?” 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眼泪流了出来。“张占,你混蛋!你以为就你有历史啊?!” 我只为点点的眼泪心疼。我恢复了冷冷的表情。有一个人迎面撞在我身上,一支白玉颜色的洞箫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低声说:“对不起。”我帮他捡起洞箫,他忧郁的眼睛看着我笑了一下。我也笑了一下,像动物一样,我们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此后在校园某个地方,碰见了我们都会彼此点头笑一下。我没有告诉他我差不多天天就在他不远处听他的洞箫,默默地在心底和着他的调子和寂寞,唱着我的寂寞。 那天以后,背后再也没有人跟着我,也没有人不厌其烦地问我许多我不会回答的问题。当我发觉陈郁已经两个星期没有来上课了,心里有了淡淡的愧疚。那个在背后大声叫她的男孩一直问我:“陈郁去哪了?你把她怎么样了?”我懒得理他,于是我挨了几个充满青春蛮力的拳头。系主任也来找我,我说我真的不知道。系主任叹了口气对我说:“我的女儿我了解,她的失踪一定和你有关。但是这不怪你。”他拍拍我的肩头,说:“小伙子,不管怎样,你还年轻,试着把心打开吧。” 流言四起,我就这样无辜地成为了陈郁失踪事件的罪魁祸首。是否,和我沾边的女孩,到最后都会消失不见?我的恐惧,没有人了解。 我变本加厉地想念我的点点。这个夜晚,我终于把积压在心里的东西,渲泄于那把旧吉他。未名湖边,洞箫声还没有响,我的吉他便狂暴地划破了冬夜的寂静。在我想呐喊的时候,洞箫响了,声音柔和舒缓。我听明白了,他这是在抚慰我。我再一次在黑暗中流泪了,原来通过音乐,就可以找到知音,原来,我并不是那么的孤独。我平复下来后,第一次在这个湖边唱起了点点热爱的《夜曲》。洞箫和着我的唱腔,不紧不慢地伴奏。我的眼泪滴在吉他上,发出只有我自己才听见的撕裂声响。 点点,你知道么,无论何时想起你,我都会感觉心碎。 睡觉前,绻缩在被窝里,手在枕头底下摸索。每天入睡前,我都要看一眼点点的相片,还有那时我写下的日记。 枕头底下空空的,我倏地坐起来,打开手电筒。我在宿舍狂吼:“交出来!你们谁动了我的东西!”舍友们揉着睡眼,问我怎么了。我仔细的描述着日记本和相册的颜色和样子,可是我看到的都是茫然的摇头。 也许是我的狂怒吓坏了他们,他们一动不动地任我把整个宿舍翻个遍。可是还是找不到。我跌坐在床沿,喃喃地叫着:“点点,我的点点,点点……”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曲折的故事吧,阿占。”舍友放弃了睡觉,围坐在我身边,给我递开水,给我擦药油。 那一夜,我再一次痛彻心肺。那一夜,我了解了到什么是朋友的温暖。那一夜,我的伤心像一口没有水的枯井,没有涟漪,也没有了内容。 四、初恋的香味像新鲜的草莓,幸福了这个季节 “子健哥,把这只麻雀放了好么?” “你不是喜欢么,我是专门捉来给你的。” “我喜欢,但是我更加喜欢看它自由地飞,喜欢看它轻快地从这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 “好,那咱们放了它。” “子健哥,我希望你以后也要像它一样自由哦。” “我就算飞也要带着你一起飞。” “呵呵,嗯,可是我不够力气,飞不高就掉下来怎么办?” “那我就背着你,一直背到老。” “还背我着跳舞么?” “还背着你唱歌呢。” “背着我走四方,走到未名湖。” “未名湖?北京?” “嗯,我喜欢这三个字,那儿有过多少佳话哦。” “好,那就背你去。” “子健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一定是到未名湖那里,变成一支干净的水草了。” 南方的秋天,还是那样的酷热。墓地里,我和点点放了一只麻雀。点点看着麻雀飞上枝头,拼命的向它招手。点点,她热爱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就是一棵小草她也会把它种得油亮油亮充满生机。她家的阳台,便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点点说,看着它们的生长,她就很感动。而我,却总是会因为她而感动。 有一天,我在墓地的溪流边看到一支野生的兰花。我指着它对点点说,点点,你真像它。点点俯身去亲吻米色的小花瓣,点点陶醉地说真香啊,像姑姑身上的法国香水。 点点说起姑姑,脸上有敬仰的光。我轻轻地问:“点点,能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么?”点点白皙的小脸闪过一丝忧伤。“我的家只有姑姑和我。听姑姑说爸爸妈妈是非常好的人,可是他们都不在了。他们在飞机失事中连骨灰也没有。上次我哭的是姑姑妈妈的坟墓,我叫她奶奶。我都记不起来爸爸妈妈的样子了,想他们的时候,我就到奶奶的坟上去说话。我想奶奶一定会把我的话告诉他们的。” 点点的语气那样平静,我突然间感觉到自己非常渺小。“点点,以后不开心就对我说行吗?”“嗯。” “爸爸妈妈是在未名湖认识的。姑姑也是在未名湖那学校读书的。”点点看着天空,忽然这样说:“我爱我姑姑,我姑姑不是我亲姑姑。” 晚上,我做梦了,我梦见我对点点说,让我照顾你。点点悱红着脸,姑姑牵着她走过来,微笑地把她的小手交给我。 睁开眼睛,妈妈在床前嗔怒地看着我。“点点是谁?小健。”“唔……是个可爱的女孩儿。”“喜欢她不?”“喜欢。”“那好,快起床,好好复习,不然喜欢都没用。”“知道啦。”“如果影响了成绩,妈妈就采取行动了啊。”“哎呀妈……” 带去墓地的闲书变成了教科书,我才不会让妈妈有采取行动的机会。做题比赛,我经常故意输给点点。每当她比我先完成时,我假装咬着笔头冥思苦想。点点就拿着书本在墓地的石板上乱跳庆祝她的胜利,然后走过来狠狠地刷一下我的鼻子。我捂着鼻子嗷嗷大叫,点点咯咯的笑声响彻整个山林。 可是点点依然很神秘,每个星期她总会有三天下午不会来。我拐弯抹角地问过她的班主任,可是林老师也拐弯抹角地回答我。看到过几次她姑姑用小车送她来学校,我站在校门口看着点点轻盈地飘下车,带着浅笑和她姑姑说再见。她姑姑坐在车上,静静的看看我,欲言又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这里面有许多故事。包括点点和她的姑姑。 穿着裙子的点点问我:“子健哥,你有钱么?”我摸一下书包,说有二十块大洋呢。点点拉着我就跑。点点发现了墓地的东南方,有一片草莓的种植基地。从墓地的小路走下去,非常近。 “哗,好多珍珠玛瑙啊!”点点在草莓地里欢呼雀跃,拿着果农给准备的小篮子,摘一个向我欢叫一下。看看果农没注意,就把一颗最大的塞进我的嘴里,我不敢声张,三下两下就把草莓吞下去。我说:“点点,你想撑死我呀。”点点捂着嘴儿吃吃的笑,然后她瞄瞄四周,又向自己的嘴里抛进一个。草莓鲜红的汁液把点点嘴染得朱红欲滴,我看呆了。偷偷在她的左脸亲了一下,立刻移开,再不敢抬头看她。心脏在怦怦的乱跳,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拨弄草莓。 “嗨,小伙子,你别把整棵草莓拔起来啊!看清楚罗!”点点看着我手里那棵草莓树,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困窘得也嘿嘿地笑。 拿草莓去称的时候,果农伯伯笑咪咪地问:“都吃饱了吧?你们小两口回去不能再吃了啊,吃太多对肠胃不好哩。”我们抹着嘴角不好意思地笑。 回去的时候,我坏坏的问点点:“刚才果农伯伯叫咱们什么呢?”点点嘟起小嘴儿,丢一下一句:“子健哥,你讨厌!”便飞跑起来。黑色的马尾辫子在夕阳里飞扬,白色的裙子划过黄昏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 五、白色玫瑰在纯黑的花季凋零,心碎的很好听 点点又没有来上课了,这一次是连续三天。我才发觉,快一年了,我竟然没有她家的电话号码。林老师对我的死缠也只是说:“学生的资料是不能随便公开的,她姑姑亲自交代过。” 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写诗,给点点写了一首长长的《无题》。我想我是在爱了吗?这样年轻的我真的是在爱了吗?可以吗? 在空旷的墓地里,我的思念无处排遣,我一遍一遍地弹着吉他,唱着JAY的《七里香》。“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你出现在我诗的每一页。” “子健哥,我是点点。”家里的电话响了,点点在电话说她早就想打电话给我,只是她病了,就忘记了。姑姑答应让我去她家。 点点的家像她姑姑的性格一样简练时尚。她姑姑给我开门,对满头大汗还在喘气的我点头微笑,带我进到点点的卧室。她拍拍我的肩膀:“点点,她一直记挂着你,快去看看她吧。” 点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点点看到我,高兴地叫:“子健哥。”握着她的手,问她到底得什么病了。她坐起来,笑着说,没事啦,小毛病啦。好啦,没事啦。后天要模拟考了,我明天就上学啦。 我摸索着书包里写的《无题》,迟疑着要不要拿出来。点点斜着眼睛看我,一把抢过去。“姑姑,快来,我有战利品了。”她姑姑走进来,帮她掏出一张纸,读了第一句,我的脸红得像了熟透的蕃茄,求救地望着点点。姑姑打趣地问点点:“还要姑姑帮忙念下去吗?”点点拼命摇头。伸手去拿的时候,点点睡衣宽大的袖子滑上去,我看到她的手肘处有几个青瘀的小口子。点点下意识的甩一了下袖子。点点,她到底掩饰着什么? 出来时,姑姑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子健,你是个好孩子,再次谢谢你给点点带来这么多快乐。如果以后有什么伤着你,请你一定要原谅。” 姑姑说这话时,眼里有淡淡的泪光。“点点把志愿改了,本来她一直是想考去北京的。而我,希望她快乐就好,越快乐越好。” 南方那个著名的理工学院双双录取了我和点点。姑姑看着幸福的点点和快乐的我,眼神总是有挥之不去的忧郁。点点的眼睛却全是坦然的波光。我和点点尽情地享受着大学校园的民主与自由。记得那个有狼牙月的夜晚,点点满20岁了,她躺在了我的小床上,圣洁如未琢的玉。月光映在她的手臂上,我抚摸着那三个青瘀的小口子:“疼吗?”点点往我的怀里拼命地钻。有一种清凉的液体湿润了我青春而火热的胸膛。 “子健哥,点点这一生,值得了。点点谢谢你。点点爱子健,一直到永远。”“子健哥爱点点,一直到永远。”“子健哥,如果点点突然不见了,你会恨她吗?”“恨。点点,我们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点点再次往我怀里深处钻,像要钻到我的骨头里去。我拥着点点轻轻地唱:“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了解,只恋你化身的蝶。” 点点说姑姑是她妈妈的情敌,一直爱着她爸爸。许多年以前,他们三人在未名湖相识,形同手足。点点的父母相爱了,姑姑保持着沉默给他们最深的祝福。毕业后,姑姑也有过爱情,无疾而终。点点三岁时,父母出事了,姑姑收养了点点。我的点点,只为了跟随我,便放弃了她的未名湖。我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对点点好的,我一定要用整个生命的热情和宽厚来爱点点的。点点,她应该是我唯一的女人。 就是从这个夜晚开始,我的点点不见了。她寝室的一切物品不翼而飞,所有人都反问我:“你都不知道我们哪知道啊?”我发疯地找遍了所有能够找的地方。同学都劝我说这是有预谋的,别费劲了,可是我不相信。当我筋疲力尽的时候,接到她姑姑的电话:“子健,你别折磨自己了。原谅我不得不要带走点点。也许不久会还给你,也许再也不会了。无论怎样,点点和我都希望你快乐。”回拨亿万次,那个电话再也不通。 白色玫瑰在纯黑的花季凋零,心碎的很好听。点点,如衣栉比鳞的鬼走过我的生命。真的不再回来了吗? 我一个人在原地等了半年,寻找了半年。我终于确信,我是失去了点点了。阿JAY说:“失去你泪水混浊无情,失去你我连笑容都有阴影。”在众人的反对下,我决然地复读重考。就这样,我来到了未名湖,我叫张占。 点点,我的点点,她为什么要突然从最幸福的时刻离开我呢? 六、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陈郁终于回来了。看上去满身风尘,有了不属于她的忧伤。她回家放下行李就跑到我面前,睁着她星亮的眸子对我说:“张占,你跟我来。” 我跟了她走。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她的身影突然想哭。陈郁,你终于回来了。她递给我一袋东西,是我的日记和点点的相册。惊愕、愤怒潮水般涌上来。“为什么?”“以后你会感谢我的。”她凄然地笑笑转身就走了。“张占,你是个笨蛋,也是个懦夫。” 我没有追上去。陈郁就为了偷这些东西出走了半个月?她做什么去了呢? 袋子里还有一摞纸张——点点的病历复印件!陈郁,她是如何办到的? 点点,我的点点,我们相爱了两年,我却不知道我的点点病得如此严重。我终于明白了点点挥之不去的忧伤,终于明白了姑姑为什么说她要尽可能的让点点快乐。可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不是没有询问过,可是为什么总是要对我顾左右而言他呢? 心急如焚地去找陈郁,系主任说她病了,需要休息。 点点,从那么小就开始了血液透析。点点的肾到了晚期了。点点的血型是类孟买血型,国内有此血型者估计不到30人。这种血型的人需要输血有3个途径:自身储血、亲属间同型互助、他人捐献。那么换肾呢? 我冷汗直冒,不会的,不会的,点点。 陈郁带来的消息,让我忘记了未名湖的箫声已经好多天不曾响起了。陈郁最终还是告诉了我,她是找他做刑警的叔叔复印的病历。点点和她姑姑已经在一年前出国,目前没有回国记录。如果回国,海关会第一时间通知她叔叔的。 “只为了想要爱你。因此我帮你。张占,我羡慕她。”她流泪的样子,真像点点。她躲开我想要帮她拭泪的手,勉强笑着说:“我知道我永远也代替不了她,那么就让我和你一起祈祷她能够有一天平安归来吧。” 咽喉哽噎的我,无法开口说一句谢谢。 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我迎面看到了吹洞箫的他。他似乎在等我,他对我温暖的笑,双手仔细地抚摸着洞箫,递给我:“留做个纪念吧,我要走了。”我望着他瘦削的背影,感觉出一种莫明的悲壮。我真后悔没有问他要去哪儿,我真后悔没有和他聊聊心事。我以为他只是要毕业了。而就在那个夜晚,他从8楼跳了下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开始以为我知道,原来我还是不知道。我紧握着那支白玉洞箫,躲在未名湖的黑夜痛哭。我开始怀疑人与人之间,是否真的需要疏离?创伤是否真的需要封闭?如此年轻的我们背负着沉重的精神十字架时谁来相信我们不是无病呻吟? 我知道,陈郁正在某个地方注视着我,若即若离。不打搅我却又让我知道她一直在。我不知道如果点点真的永不再回来,我还可不可以给陈郁另一个承诺? 陈郁恢复了她的活力与开朗,只是不再大张旗鼓地在我面前宣扬她喜欢我。她用了一种隐忍的方式默默地等待,默默地给予我无私的支撑。 时光如过隙的马驹,北方的春天来得这样迟缓却又这样鲜明。未名湖边,草长莺飞。陈郁看我的眼神愈加忧郁,她平静地对我说,尹点点和她姑姑回来了。昨天的飞机。 我的心开始狂跳,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陈郁压抑的哭泣声,我全身僵硬,回到她面前时,她猛地止了眼泪,勉强地对我挤出一个笑脸。我忍不住拥抱了陈郁,无言地,紧紧地。我低头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说:“好姑娘,我要走了。我和点点永远感谢你。”“快走吧,她一定在找你。”陈郁推开我,给我一朵春花般的笑。“替我问她你的点点。” 无论爱与不爱,陈郁已经成为一个特殊的符号,烙在我的生命之中。 回到南方,尹点点姑姑以前的家又换了新房主。爸爸妈妈害怕我再一次倒下,放下工作帮我在学校、酒店、旅馆,一一查找,还是没有点点的踪迹。点点啊,你在哪里?你还记得你的子健哥吗? 苦闷不堪的我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墓地,已经一年多没有来了。小鸟和小虫都不认识我了吧。那条断裂的石板还是温热的,有几张揉成一团的白色纸巾。点点,是点点来过吗?我仿佛看到了点点晶莹的泪水。我大声的呼唤,墓地里只有我带着哭腔的回声。 晚上回家时爸爸妈妈都在等我,妈妈说刚才有一个女人打电话来,听声音像点点的姑姑。姑姑,我恨她带走我的点点。我抱着电话不肯吃饭不肯睡觉,如果她再打电话来,我就要她赔我的点点。 怀里的电话清脆地响了,我握着电话,屏住呼吸。“……子健哥,我是点点。”“我知道。”“我……跟姑姑出了一趟远门。”“我知道。”“子健哥,你恨我和姑姑吗?”我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流,我恨,非常恨。可是,我的点点她还活着,这就够了。我压着激动,用最温柔的声音问:“点点,你在哪儿?我想你。”“我也想你,子健哥,其实你这一年所有的行踪和事情我都知道,姑姑帮我收集着关于你的一切。原谅我,子健哥,点点不能见你。”“为什么?!”“子健哥……”听到点点在电话里抽泣,好一会,点点才说:“因为点点现在头上没有头发,点点现在很瘦弱,点点坐在轮椅上,点点很丑陋……”“我不管你有没有头发,我不管你坐什么狗屁轮椅,我不管你身上插着多少管子,也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只要你是点点,是活着的点点。你知道吗?”我开始狂吼。 这时姑姑接过电话,“子健,你过来吧,我们在医大的招待所。点点本来想完全康复了才出现在你面前的,她已经开始复习,明年她就可以考到未名湖那个学校去了。可是你现在就过来吧。在爱情面前,一切都是卑微的不是吗?” 在春雨淅沥的夜里狂奔,我的点点,不管这一年来你受了多少苦,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从我的怀中偷偷溜走。姑姑不是说吗,在爱情面前,一切都是卑微的。我的点点,你若再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本文章由真爱店情侣宝鉴频道(http://trueloveshop.cn/)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本文章由真爱频道收集整理,转载本文章请保留本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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